“他们绝不会猜到,我要塞维利亚的租借地是为往墨西哥驻军,那是他们富裕的根源,贸然提出肯定不会答应。”陈沐说着将身子向前伏去,神神秘秘道:“我得先做点比驻军更恶劣的事,到时候再提出驻军,他们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高拱皱起眉头,陈沐这个人太邪了,即使做的是好事,可不走正路也会成为灾祸的根源,他问道:“那你说的合作,是在骗人?”
“当然不是骗人!我是真打算把旦儿给他们派去当海关税务官,好好整治他们的税务,咱们的商贾过去也是堂堂正正做买卖,我不光让人过去买卖,还要给他们兴学堂、教他们论语,给他们带去先进的人文思想,开养济院、漏泽园、惠民药局。”
“西班牙要是有需要,他想买多少杆火绳鸟铳,我就卖给他多少杆;他想买多少炮舰,我就卖他多少炮舰;他想要多少门火炮,我就卖他多少门火炮!甚至就算出价请大明的雇佣军,我依然会说服朝廷,派给他雇佣军——只要这对大明有利,现在,登陆西班牙,对大明最有利可图。”
陈沐懂的东西,对时人而言并不多,所以他在高拱等人眼中始终是个没文化的家伙,但这不妨碍他起点高,在他所了解的层面,没人能跟他斗嘴。
“对大明有什么利?”高拱不喜欢陷入陈沐的语境里,根本说不上话,他只能听取其言论中能听懂的细枝末节,问道:“卖给别人军器,教授别人学识、给他们开养济院漏泽园,大明有什么利?”
“大明可以影响西班牙的经济,战败也会影响他们的军事,商贾能影响他们的政治,但这都会带来其对大明的反意,所以就需要给他们一些甜头,让他们觉得大明还不错,再从中施加影响,一切活动都是整体,不能分开来看。”
陈沐说着狡黠地笑了,道:“我跟耶稣会学的,他们在濠镜招揽商贾、建医院、大学,另一边也在收集情报、估量兵势,只干好事会让人觉得傻、只做坏事也会让人觉得恶,但好事坏事一起做,别人对我等的看法自己就会割裂,让他们内耗去。”
“大明在海外之利害关窍,在日本、琉球、吕宋、苏禄、婆罗洲、马六甲,如今仅有马六甲因握于葡人手中未能施加影响,其余诸国皆已收入囊中,只要这座大明内海的长城稳固,大明与新明这腹地,就都不受海外威胁。”
“而海外,不管发生什么,于大明便都是无关痛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