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要重收相权,拿走皇帝奏章留中的权力,使内阁成为真正的内阁,而非对下为相、对上为文秘的地位。
要收相权,先收司礼监,结果被冯保反制,张居正也不拦着,当然,他拦也拦不住,到最后才保高拱一条命,事儿就这么成了。
杀高拱的并非单单冯保,而是皇宫。
高拱看出陈沐的心不在焉,他绝不会认为陈沐这么一个海外大员不在乎这些事,只当做陈糊涂听不懂,所以他问道:“诸如今后,你奏报一封,南洋诸国事,内阁票拟准许,如今皇帝尚幼,由司礼监冯保代为披红,冯保不准,则奏折留中,你怎么办?”
“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不担心张叔大?”
这么一说,陈沐是挺……他摇头道:“陛下自有明鉴,阁臣与司礼监督公亦明是非,晚辈纵使担忧又有何用?”
张居正还能掌权十年呢,可不像高老爷子,顾命大臣七日罢相。
更何况,担忧也不能当你面说呀,你会吃醋的。
不过陈沐动心了,他起身对高拱端端正正行出礼来,道:“晚辈懂的不多,但收权是好事。”
皇帝是糊涂蛋的几率太大了,但能做到内阁首辅、次辅这个位置,真糊涂的很少。
层层遴选优胜劣汰,只有最睿智英明、最心黑手狠、最能掌控全局的人才能坐到那个位置,未必是个好人,却一定是相对优秀的领袖。
这套官僚机制很科学。
“凡是先正名再实事,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你也一样。”
直至高拱说出这句话,陈沐才明白老爷子不是来吐露心声的,先前说了一大堆废话都是为给这句做伏笔,前帝国首辅道:“南洋军攻天南海北,取四方资财,然行事散乱无轻重缓急,目的何在?”
“虽有立不世功业之雄心壮志,却畏手畏脚,一不能整东南之力、二不能亮明心志合世人思虑,就这幅图,一年三百万两白银。”
高拱揣手端坐,闭目养神,言语奚落:“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