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战事,我等在此驻营修寨,是以备不虞,一旦临阵,陈某有条将令,还望诸位现在就传下去。”战时将令自然严肃,其实陈沐这会儿很想带上笑眯眯的表情,但他没有,只是对二将问道:“可否?”
“请将军示下。”
“好!记下来!”陈沐抬手点起帐外主记,待其准备好才下令道:“各百户下设一小旗督战、千户下设一百户督战、指挥由陈某督战,凡战事中,督战无需历战,止一命令,杀逃军。”
“凡小旗官一触即溃,记小旗官;凡小旗皆死而旗军逃还,记全旗旗军;小旗皆战死,总旗逃还,记总旗官;总旗战死,旗军逃还,记全旗军;百户千户依例。”
“小旗由总旗杀、总旗由百户杀、百户由千户杀、千户由指挥使杀,不能求情。”陈沐看着两个指挥使道:“谁求情,一起杀。”
“这……将军!”
胡兴运依然没有反应,但对江月林来说太难接受了,这什么鬼军法啊!
“当然了,陈某也不是不近人情,上面那是没有撤退命令的情况下逃军,逃军一律处死,全天下都这样。”陈沐顿了顿说道:“什么时候撤退,陈某说了算,但陈某未必同指挥在一处,所以指挥使也有宣布撤退的权力,我们有很多防线,可以一直退。”
“但不是说随便退,撤退只有三个可能,要么陈某下令,让指挥使退,可以退;要么就是己方伤亡过大,在拒马河西伤亡一成,可以退到河北来;在前沿伤亡超过两成,可以向后退十五里营寨去;在营寨伤亡超过三成,可以退到大方山下;大方山伤亡超过四成,可以撤出战场。”
“除此之外再想退,就是杀敌,你们各有四千余兵,河西杀敌过二百,退回河北;河北杀敌过三百,退回营寨;营寨杀敌过五百;退回大方山,如果既没有那么大伤亡又没有那么多斩及,陈某也未下达命令而指挥使却擅自撤退,就麻烦千户替我杀了指挥使吧,陈某会为你保举官职的。”
“这么说,诸位明白了吧?俊雄!”
陈沐下达命令,转头叫来掌握家兵与骑兵的隆俊雄,道:“命马队渡河营哨打探情况,沿途百里插十个马哨,一个时辰回报一次;带家兵运火药把两座木桥炸了,只留大石桥,那就是陈某要死守的地方!”
“房山!”
对陈沐这个起于微末的清远小旗而言,战争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战争就是机会。
只要他能赢。
谭纶原本是打算把王忠国放回去让他戴罪立功的,因为卫军对卫官的人身依附什么都比不来,短时间内延庆卫旗军没有人能比王忠国指挥的更好。
但陈沐的话改变了谭纶这个想法。
陈将军又升官了,明朝的官职一个比一个长,陈沐现在也享受到这种待遇,现在他是南洋卫掌印指挥使、昭勇将军、昌镇副总兵兼延庆卫代指挥使,节制三卫。
陈沐也没有在兵部说谎,拿到兵部手令当下,他就在延庆三卫拉出一支三千步骑炮队。
本部旗军五百、强硬接收王忠国家财垒砌出五百骑兵、从矿工盐徒及卫军中择选胆大敢死之士组出两千人敢死队,分由邓子龙、呼良朋率领,节制三卫合军一万四,押送辎重开赴房山阵地。
对了,老王半辈子积蓄给陈将军做了顺水人情。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拿着兵部手令,带着刑部脏罚库吏员抄了前任指挥使的家,截留银两三千,以备今后鼓舞士气。
大房山,上方山。
望远镜中,山下地势直至拒马河,除了两侧山峰就是一马平川的田地果园,如今正值农时,即使大军在此屯驻,乡间百姓仍旧忙着抢收,陈沐也派出旗军帮助百姓收粮——这是军事的一部分,坚壁清野。
他从未统率过如此大军,但统率起来正常行军驻营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毕竟有两部指挥使帮衬,八千余旗军皆由左右指挥使胡兴运、江月林直接指挥,其余四千军兵则由邓子龙、呼良朋率领。
真正只属陈沐的,只有一千多最精锐的部队,本部步炮旗军、家兵及收拢五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