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造火炮有不合用的可能么?
没有。
陈沐能感受到,作为后辈,他对戚继光的吸引非常之大,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技术开挂,戚帅的发明都是在现有条件下循序渐进,合理安排各式军械以取得最优效果。
他是推翻原有路数另辟蹊径,新炮新铳新甲,对戚继光来说可不是就很有意思。
在次日的参观营寨中,陈沐又从戚继光这学了一招,戚继光居然给营寨穿衣服。
陈沐的旗军背包上面扎着帐布,戚继光是让行军辎重队带着帐布,而且是比陈沐的帐布还大的那种,大布绘画上色,颜色当然不是迷彩,是砖墙。
扎好的大营外盖上帐布,戚继光说这不是为了隐匿踪迹,是恐吓敌军,让敌军远远望到我军已筑出城砦,吓其准备攻城器械,以给己方营中军士反应时间。
虽然不一定做的多精细,可相隔二三里,谁又能分辨得清这究竟是真城还是假城呢?
陈沐觉得都已经这样了,再点一下迷彩科技树也无妨啊!
只不过陈沐没想到的是,戚继光在使用过他造的火炮后,更加欣赏佛朗机了,南洋魔改版佛朗机。
“力大且射远,是好炮,却不合用北疆。戚某听说陈将军造此炮是为船战?此千斤重炮装于舰上,威力无可比拟,可将敌船轰漏,但北虏无船可用,戚某要千斤狼机不过是要其声巨可镇敌士气,使其畏惧,凡中炮者不论大小立毙。”
“况炮之制无论多精,射至六百步八百步外,皆存偏差,倘一炮不中,擦炮装药,虏骑已奔上近前。”这话是戚继光用新炮发出两炮后提着水桶擦拭炮管时说的,“倘野战之时,集结十余门火炮屯高地,一齐轰击还好只是这长城要塞。”
戚继光摇摇头,向金山岭长城一侧缓抚手而过,苦笑道:“想用火炮摆满无异痴人说梦,一座敌台置狼机炮三门,瞬息间连发十八弹,戚某就心满意足了!”
陈沐眨眨眼,戚继光的意思是,火力溢出了。
“这样的话要四门,三门佛朗机,一门是不是五斤炮无所谓,虎蹲也行。戚帅,因为您还有这个。”尽管新造南洋炮被戚继光视为不合城战之用,但陈沐并不气馁,从炮车上摸索片刻取出个大圆筒,接着自言自语道:“错了,这是十斤的,等等啊,有了!”
一只比先前小两圈的圆筒,最上面被粗布挡住的小木筒,被陈沐拿在手上掂量两下,对戚继光笑道:“戚帅,这个是五斤炮用的,内装铁丸三十颗,再辅以这颗大铁弹。”
陈沐左手散弹筒,右手大铁弹,先示出右手再示出左手道:“既可远攻,亦能近防。”
戚继光脸上扬起笑意,他知道为什么三个曾经对他提起陈沐的人都认为他应该见一见这个来自广东的年轻将官,因为正合适。
戚继光是事无巨细,明代发展到这个时候,没有太多能称得上是科学的,一曰政、二曰医、三曰军。
政治自不必说,千百年来都在研究政治,这个早就在中国成为学科,并加以具体研究;医学则在元朝后突飞猛进,自元朝分十三科,明代又合为十一科具体研究,直至李时珍进一步确定药方用途达成规范;最后的军事,则在戚继光的著作里。
后世有句话叫:外行谈战略,内行讲后勤。
戚继光把他的兵细化到如何吃饭、如何唱歌、如何买菜,就连夏天怎么带战马乘凉、冬天怎么带战马取暖的严格制定章程,他根本不必谈如何打仗。
在戚继光看来,陈沐对军事显然太粗了,这种粗并不坏,就像南方名将刘显也很粗,决胜朝夕之间精悍驰骋,只要刘显策马扬刀在阵前兜转一圈,部下就能为他出死力,这是每个人的特点。
而陈沐则体现在他所的关注点上,他关注炮有多粗、甲有多厚,在戚继光看来,这就是朝廷最优秀的游击将军了。
但朝廷不可能授予他游击将军的官职,除非他犯错,否则不会官位越授越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