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杉木

开海 夺鹿侯 2501 字 6个月前

眼前这红口白牙的英武少年几年后将继承杨氏七百年播州,接着西南土皇帝的位子被他坐着带入深沟万劫不复,破坏力极强。

不能以等闲论之。

“你,来打架还是来饮酒?”

陈沐有点盛气凌人,还有点气势逼人,硬把杨应龙噎住,说出刚刚那句结结巴巴的话,其在气势上就矮了一头,不过杨应龙也不怵陈沐,很干脆地把苗刀入鞘,“能饮酒谁打架啊,还不是你回来的晚!”

“走,指挥使请饮酒,我们喝酒去!把我酒器抬进去!”

苗兵一应俱起,长矛大盾巨弩在卫衙外墙摆了一排,各个带着随身腰刀鱼贯入卫衙,陈沐立在门口摆摆手,“火炮入库,叫人多搬些酒来,这帮人看起来都挺能喝。”

说着就见苗兵从他们的马车上抬下几个小匣子进了卫衙。

陈沐对邓子龙笑笑,问他有事没事,邓子龙哈哈大笑,拍拍衣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儿,能伤了我?”

“走,饮酒饮酒,看看他们过来干嘛。”

没多大会,旗军搬来酒坛,陈沐坐在上首一看,好家伙——杨应龙面前小食案上摆着雕龙凤的金杯银盘,是朝廷赏赐器物还是僭越的自造陈沐也不知道,可是让他开了眼界。

“陈将军的宅子,这桌案还勉强过眼,别的,寒酸了!”

杨应龙左看右看,指指点点地说了一遍陈沐衙内的陈设,也就上一任贪了几万两银子的香山千户留下桌案得了个勉强过眼的评价,剩下的对这还没继位的小土司来说不值一哂,随意对陈沐道:“我这次出来是奉父亲的命,去福建找狼山刘总兵,他有个儿子,我有个妹妹,想成一桩姻缘。”

“不过他那个儿子没福气,岁数太小。正好听说陈将军在广东击死海寇立下大功,就来看看。”杨应龙端着金杯饮下一口,眉间一皱放下,吧唧唇舌道:“这酒没味道,我听说将军再求购良材造船?播州今年给朝廷供二十根杉木殿柱良材,拿一根到南洋卫,忘了有多长,好像二十丈吧,至多明年就到。”

杨应龙既不想吃酒也不想吃菜,边说边虚头扒脑地四下张望,好像想多了解陈沐一点一样,“看陈将军一表人才,家里也不见个女眷,可曾婚配?”

“要是没有,我还有个姐姐,年华双十……”

陈沐算是见到主角了,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播州之役,打的就是这位杨应龙。

七百年播州杨氏,也因那场发生在二十九年的战争毁于一旦,葬送在杨氏第二十九位继承人杨应龙手中。

杨应龙大概是陈沐最熟悉的明朝土司了,他看过海龙屯的纪录片,里头连杨氏祖先的墓葬都有。

原原本本的把杨应龙这辈子演绎一边,三年后进国子监学习继承宣慰使、二十多年后因为小三儿杀正妻全家、被人诬告谋反、降了宣慰使的官职、想带兵北上抗倭赎罪结果和谈了、想输金输木赎罪结果儿子被弄死了。

掀起明朝播州之役,海龙屯破、七百年杨氏除、播州改土归流。

残暴猜疑的性格之后,陈沐认为那是一场必然会发生的战争,只要杨氏还是土司,就必然有播州之役,或早或晚。

依照他的了解,这个被邓子龙揍了一顿的小子肯定是杨应龙。

只是陈沐想不通的是,这位小土司不踏踏实在贵州做小太子享荣华富贵,跑他这儿来做什么?

他们俩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这比张居正到南洋卫找他还玄幻。

带着沈宗炼一路驰马回卫衙,门口就见十几个服甲携带与常人有异的苗人武士被围在正中。

这些光脚披甲斜扎发髻裹着头巾的武士身段雄壮,有人顿着高至肩头的包银铜兽面大牌,若不持大牌则肩扛巨大药弩,每人另一只手握着长杆,即是长矛也是标枪,腰间皆插环刀。

甲械精良,容貌精悍。

上面都是陈沐幻想出来的,现在这些武士都忙着劝架,陈沐根本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携带这些兵器,标枪大盾散落一地,几个苗人武士正拦住一名十七八岁穿着华贵的俊俏少年的冲势。

少年一身白袍披甲,此时白袍像在地里打了滚般满是褶皱,面容也很狰狞,被人拦住高举的右手护臂已不知落在何处,大袖落在手肘,手上高举精制钢刀,即使被七八个苗兵拦着仍兀自叫骂不止。

“来啊!都给我闪开,被拦着我!拳脚胜的了我,来比刀啊!来啊!”

小哥儿挺凶悍,玉带都特么扯掉了,还想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