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所新制两门虎蹲一门关炮早就被白元洁带来,不过面对十几步深堵满木石的城门洞强轰难以奏效,如今置在围城营地,曾用来与用佛朗机的倭寇对轰占据优势。
此时陈沐看见城墙塌陷处对火炮搬运不能造成太大麻烦,便当即下令把炮取来。
也就是城砖填平壕沟,否则壕沟就算搭上木板也撑不住那么重的关炮。
城墙缺口是个好地方,最高处比城墙矮去一丈多,但上下都是土块缓坡,是极好的瞄准炮位……在这个位置看过去,三部旗军阵势与守备的倭寇军阵交锋极其显眼,一阵阵鸟铳打放爆出的光亮在夜幕下就是活靶子。
“千户,左城墙净空!”
炮还未送到,邵廷达扶着城墙断口对陈沐道:“铳队在女墙上打,能打到倭子!”
“别胡闹,等虎蹲炮上来你带兵去南城墙,把城墙上倭子都宰了!”城墙隔着演武场有近二百步,己方旗军已经和他们接战,陈沐可不希望哪个旗军没被倭子打死却被自己人从后背打死,“他们把城门封得死死,正好。”
“一个都别想跑!”
倭寇封城是下了大力气的,他们攻城容易,从南门借人多始终还有大火绳枪打破瓮城与城墙两处城门,轮到他们守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纰漏,拆了城里的宅子把八个城门洞全部堵死,打定了主意要死守,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兴许是想拖到城外大军松懈再放吊索逃走?
不论如何,现在陈沐不会放过他们。
整整一小旗旗军有抬有拖有端的这才把三百多斤的关炮弄到城墙断口,陈沐不断摆设着炮位,就见远处倭寇军阵一阵亮光,尖啸声里身旁巨响,一名抬关炮的旗军被大铁炮打出的炮弹砸中胸口,布甲砸出可怖凹陷,转眼没了气息。
陈沐的心砰砰跳,手上动作一刻不停地重新调整火炮角度,瞄准刚才爆发光亮的方向,区区二百步距离,让开火炮后座位置,点火。
砰!
“该死的矮人火枪手!”
陈沐皱着眉头,稍稍活动僵硬的脖颈。
白元洁两手在腹间合拢,呼出口气没有说话,眼神中有些失落。
怎么没动静?
张永寿接二连三地叹气,等了很久最后一屁股坐在新宁运来的粮包上,百无聊赖地指了俩旗军道:“下去看看,是不是捻儿熄了!”
夜半三更的围城营地,旗军各个穿甲持兵,他们听顶头卫官说等会陈千户就能把卫城掀起来。
谁都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哪怕听从旗官号令让他们准备好直突城墙缺口,还是各个抻着脖子望向卫城,渴望着看到千户把卫城掀起来的画面。
甚至有旗军朝着卫城虔诚跪拜,不过并没得到六丁六甲神显出神威,只换来总旗挥着鞭子一顿狠抽。
“神灵是你能拜的吗!别影响千户大人施法!”
陈沐对这话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悠长地叹了口气,回过头本想叫住张永寿派旗军下去看看的举动,手抬到一半却又顶住,“看看,看看吧,看看也好。”
这么长时间,八成是熄了吧?
“地道那么潮、竹片没盖好、棺材埋得太实了……”
陈沐绞尽脑汁絮絮叨叨说着抬棺炸城无法成功的可能性,千言万语其实只是一句,他不甘心。
准备这么多时间,怎么到这一刻却拉稀了呢?
突然间,脚下大地传来微震动,仿佛错觉一般,声音还未传进耳朵里,所有人都不能反映过来时,城墙脚下迸发出一道剧烈的光,似乎把天边刺破。
轰!
时候人们习惯用似地龙压抑许久的长吟来形容此刻听见的声音,实际只是极为短促的爆破音炸响如滚滚惊雷。
光影在眼中只停留片刻,恍然间陈沐仿佛看到光影后有巨人拔地而起,二三十步宽的卫城墙被狠狠顶起,撞在天上再猛地陷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