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沐蹲地伤算了半天,琢磨出来这三种东西的配比好像是不对的!照这么算下来,硝可就占八成了,他可是知道的,这玩意应该按十五、二、三的比例来!
陈沐心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这个想法能够成真的话,或许今后他的火铳射速能提高五秒装弹时间,尽管这在长达十到二十秒的装弹时间里不算什么,却能给他带来很大帮助。
但这事需要匠人,他没有匠人。
“付元!去清远城带杆秤回来;石岐,去找驿卒要个水缸搬到林子里!”打发完这俩,回头一看魏八郎正蹲在树底下啃红果,陈沐指着邵廷达昨天摆好的梯子道:“爬上去试试,进到洞里,看看梯子撑得住人么。”
陈小旗有点儿信不过自己的手艺啊。
说实话,这造型笨拙通体无一钉子全靠榫卯的木梯,陈沐还真担心踩着这个爬七八米突然跌下来。魏八郎腿脚松快,听到陈沐指挥他点头把红果塞进嘴里一溜儿小跑就去爬梯子,边爬便吐山楂核,胆子比陈沐大一万八千多倍,根本不担心梯子坏掉。
下窜上岩洞,抱着小细胳膊打个寒颤,死小孩扭头还朝陈沐招手呢,“小旗你快上来,这儿好冷啊!”
冷关老子什么事,还给你抱抱啊?
想是这么想,头脑面对熬硝财富的诱惑带着身体无比诚实,爬梯子比魏八郎还快,不过矮着身子一进岩洞陈沐就傻眼了——他没带油灯,黑咕隆咚能看清个毛!
摸着黑找到一处滴水干涸的坑洼,伸手抹了一指头土,朝小八郎伸了过去,“尝尝,啥味!”
邵廷达砍了半天树,陈沐到地方才觉得自己拿斧头多余,便放在一边尽心尽力地教小八郎放火铳,这么一放他才发现,其实明朝的破火铳和鸟铳在某些方面还真没差太多。
比方说射速、比方说最佳射程、甚至在近战能力上,亲身经历砸烂一杆倭铳的陈沐甚至认为火铳要强于鸟铳。
诚然,站在四百年的角度上,鸟铳才是人类火器发展的方向,但如今看着魏八郎放铳,陈沐认为老祖宗的火铳也并非一无是处。造成这样的原因不是火铳太好,而是鸟铳太差。
鸟铳的有点在于稳定与最大射程,尽管五十步外弹道不稳、百步之外必定射偏,但只要稍稍抬高枪口,鸟铳便能落在二百步外,打不打得准暂且不说,如果瞎猫碰上死耗子,一百五十步皆是无甲杀伤范围。
火铳就不行了,需要单手操作没有稳定,铳膛太短只能射击五十步内目标,最佳射程仅有三十步,想要破甲更要放近十步……十步,放铳论起木杆往上干就可以了。
在这一点上,三眼铳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短板,短距离、短时间、密集杀伤,这可能就是直至明末九边军士仍旧不愿放弃三眼铳而使鸟铳的原因。准确来说,三眼铳、火铳,在明人眼中并不是一种远程兵器,而是百分百的近战兵器。
这颠覆了陈沐对火铳的认知,他问砍树做梯子的邵廷达:“什么是远兵器?”
邵廷达咧着嘴再一次发出杠铃般的笑声:“沐哥你说什么傻话,鸟铳才能打多远?算什么远兵器,炮啊!佛朗机炮!大将军炮!”
陈沐想想也是,明人对鸟铳确实没有多看重,他们看重的是打得更远、更重的火炮。
本以为攀爬的梯子要不了多久就能做好,却没想到半日他们仅仅劈出几块长条板,眼看做个梯子便要花上好几日时间,陈沐索性也不再心急。次日郑老头的幼子郑聪如约而至,带着他爹那杆长矛穿着鸳鸯袄就来了,看样子确实是个老实巴交的农夫,被陈沐打发和邵廷达一同职守飞水桥,换下石岐二人。
陈沐指挥付元跑腿是越来越得心应手,让他睡了半日,便又被打发牵着自己的马去清远城买几个木桶,带两口大铁锅回来。至于他会不会骑,陈沐可不管那么多,反正一整天时间,只要求他不要误了明天早上回来当值,时间富余他还能去卫所和别的军户小赌几把,若是不会骑马,时间则刚好够他赶路回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