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零章 圣主明君的堕落

护国公 木允锋 3378 字 6个月前

三十年?

反正钱谦益肯定等不到!

而且他对龚鼎孳的自信也很难以苟同,李自成这里怎么样不好说,反正杨庆那里肯定够呛。

话说这个敌人令人绝望啊!

玩军事人家所向无敌,玩经济人家让江南一片繁荣,玩舆论人家都玩得高端大气,留给东林群贤的唯一生机只有迎驾了,可迎驾就得掏粮食和银子,然后一掏粮食和银子,那些原本同仇敌忾的士绅们瞬间散伙……

钱谦益又气又恨啊!

气这些家伙不争气,你们怎么就不能同仇敌忾一回?

一千万两而已。

当初李自成在北京都抄出了七千万啊,江南士绅比北方有钱,一家出个一百两,估计南直隶,浙江,江西三省凑个几百万毫无压力,剩下粮食更简单,谁家还没个几千几万亩的良田?你们平日对杨庆咬牙切齿,恨不能与这家伙不共戴天,怎么现在到动真格的就全萎了?整个南京凑了二十万?还有很大一部分居然是杨庆一伙出的,你们自己看着那点银子就不觉得脸红吗?

他恨的是愚民无知。

怎么就不能看清这个奸臣的真面目?

四民大会?

那哪是四民大会,纯粹就是操纵民意,话说上次他就是用四民大会窃取了大权,这一次恐怕该用四民大会窃取大明江山了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想到这里……

尤其是想起他觊觎柳如是时候无耻嘴脸,钱谦益陡然间斗志勃发,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换上一脸和煦如春风的笑容,就像走向亲人一样走向远处正在忙碌的工地,走向带着部下亲自挖渠道的李自成……

而就在同一天,另一个圣主明君终于也堕落了。

多尔衮下令向士绅收税。

咱大清正式进入士绅一体当差纳粮的时代。

他没有别的办法,这时候就算杨庆放开对他的封锁,他也没有多少钱买粮食了,毕竟三两一石的价格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能力,杨庆又不可能收他印的钞票。而他一年就那么点的财政收入,最多再通过皇商赚些垄断收入,但这些加起来也不够,这时候铁杆庄稼的数量也暴涨,他要养活的实在太多。之前他们在关外实际上一直靠抢劫来维持,但现在已经没地方可抢,当一个以掠夺来维持的政权没有地方可掠夺时候,必然要面对不可避免的困境。

在上次南侵失败后,多尔衮此时的困境就已经注定。

解决方法只有一个。

向原本不交税的士绅们收税。

这个命令在刚刚经历了一场动荡的北京城内,在那些刚刚被抄家吓住的朝中文官里面,并没有遭遇太激烈的抵抗。毕竟冯铨等人被抄家的悲剧刚过去没几天,而且在这一点上多尔衮获得了八旗上下一致支持,和四阿哥一样,他这是通过抢汉人士绅来养活八旗,八旗当然会支持了。至于推行的地方上会如何,至少暂时还没有出现,毕竟这项命令在北直隶和山东的咱大清控制区落实也需要时间,而且这时候还没到收税的时候。

遭到抵制是必然的。

四阿哥时候都有人怂恿岳钟琪造反了,他这时候就更别说了,但好在多尔衮手下的军队也有屠刀,而且那些士绅也找不到圣主明君可投……

这真悲哀。

就像水太凉说的,天下之大,何处有明君?

就这样咱大清也加入对士绅收税的行列中。

杨庆对士绅收税。

多尔衮对士绅也收税。

李自成直接把士绅这个阶层丛他的地盘上剔除了。

中华大地上就剩下桂王和张献忠还有金声桓对士绅免税。

桂王的财政依靠海外贸易,他那里其实已经开始脱离封建时代,他那里现在玩的很先进,他那里玩的是纯粹的自由资本主义。

当然,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不是他的官员头脑更先进,而是因为桂王根本没有什么权力。他那里说白了就是个同盟,不想交税的两广士绅,被杨庆赶出湖广的左良玉旧部,不想被杨庆赶去开荒的靖江王家族的同盟。

桂王就是个摆设。

他的话在广州城内勉强好使,出了广州得看各地士绅是不是搭理。

杨庆喊口号限制君权,但桂王那里根本没有君权,两广士绅在这种可以说完全放纵的环境里,依靠着野蛮生长,迅速进入自由资本主义。尽管亩产很高,但绝大多数都是山区这种农业上天然的劣势,让两广的士绅更加重视工商业,而和鬼佬们关系上更亲密,也让欧洲的政治制度开始影响他们。现在杨庆的南洋公司,在海上最主要竞争者之一,就是全面放开沿海港口后,蜂拥南下的两广海商,甚至后者已经开始在海上袭击南洋公司的商船。

也包括和福建士绅勾结玩沿海的走私。

佛山钢铁业突飞猛进。

广州纺织业兴旺发达。

广西茶园蜂拥而上。

自由资本主义的威力正在两广开始释放,当然,繁荣的另一面,被压榨出最后一滴血汗的奴工同样也已经出现。广州的水力纺织作坊里面那些女工每天至少工作十八小时,粤北的铁矿里,十三四岁的童工推着沉重小车的情景已经随处可见,他们的血汗换来的,仅仅是勉强果腹的食物。就连类似羊吃人的情况都出现,不过不是羊吃人,而是蚕吃人,糖吃人。为了增加丝绸和蔗糖产量,两广士绅不断逼迫自己的佃户把良田改种甘蔗和桑树,然后用出口的收入在东南亚尤其是越南购买大米,回来用米价再一次压榨一遍。

古老的剥削方式正逐渐在两广被淘汰,而新的剥削方式正在崛起,对于两广的贫民来说……

他们真还不如过去。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过程正在两广血淋淋地上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