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说道。
“巨鲸肉?”
王夫之愕然说道。
“就是那巨鲸肉,南京这边只有罐头,到舟山那里就可以吃鲜肉,不过味道不怎么样,全是很腻的肥肉,倒是鲸油点灯极好的,小的如今就用鲸油灯,有钱人家都用鲸烛……”
车夫说道。
“看报看报,最新的应天日报,刚死了主笔的国事报……”
这时候一个半大小子走过来挥舞着报纸卷高喊。
王夫之急忙叫住他。
后面仆人立刻给钱,各种报纸一样来了一份,王夫之打开报之,带着疑惑说道:“刚死了主笔的国事报是怎么回事,这主笔,方允升?他才五十出头怎么就死了?”
很显然他认识方大猷。
话说老方虽然人品不行,但却是明朝晚期数得上号的书画家,那画作在现代都很有市场。
“客官,您再往下看!”
那车夫笑着说。
王夫之紧接着就看到了今天的国事报,然后扑面而来的就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还有他们的一首首悼诗挽文当然也少不了谴责怀远侯当街行凶的,指责官府无能,包庇凶手致使其逍遥法外的。
其他几份报纸多数如此。
也就应天日报保持中立,仅仅只是登了一首悼词,以纪念这位为言论自由而牺牲的报界同仁。
但这也足够了。
毕竟应天日报身份不一样。
“荒唐,这国法何在,大明无以言获罪者,纵然李贽何心隐之辈亦非以言而获罪。更何况这大同国不过是依先贤之言构想而已,且作者乃黄南雷而非方允升,纵然其有罪亦当付诸有司,岂有勋臣私刑杖杀者?立刻去国事报馆!”
王夫之说道。
李贽何心隐之死还真都不能说因为他们的叛经离道之言,前者是东林党为维护自己在思想上的正统性进行迫害。毕竟李贽写那些言论时候就连焦竑这样的状元都为其站台,李贽身后有一大堆非东林党的文官支持,想用这个学术明星对付东林党,说白了他是万历后期党争的牺牲品。
而后者纯粹是因为搞非法结社。
“客官,您此刻去是见不到人的。”
车夫说道。
“何故?”
王夫之问道。
“他们今天在五城兵马司递了申请,连方家的人一起,要抬着棺材去怀远侯府讨说法,要是怀远侯不给他们满意答复,他们就要去敲登闻鼓向监国请愿,请监国为他们做主,这时候估计都已经去堵怀远侯府去了。”
车夫说道。
“呃?!”
王夫之愕然……
下关码头。
一个三十左右的儒生,站在船首看着逐渐拉近的码头。
“此物倒是力大!”
他看着码头上的吊臂说道。
这座仍旧以木制结构为主的吊臂并非人力,而是由旁边的牛和绞盘及滑轮组带动,粗壮的方木前端以铁链带着生铁铸造的吊钩,勾起一艘货船上棕榄捆扎的生铁毛坯,紧接着转向右侧的外秦淮河,缓缓放到一艘小船上,这艘小船上已经堆满同样的生铁毛坯。
“这是在池州铁场铸的,但池州那边只有生铁炉,熟铁炉还在建设当中,故此需运到京师的铁场。”
他身旁船工说道。
“那此为何物?”
儒生指着即将踏上的码头说道。
细雨中的地面一片水光,但却没有什么积水,而这样的水光一直向前延伸出数十丈,看着仿佛一池平静的深水,尽头处泥沙颇多,但到岸边就看不到泥沙了。
“这是新铺的水泥!”
船主说道。
就在同时这艘从武昌来的客船靠上了码头,一个比男子略小的少妇从船舱內走出,在身边打伞的丫鬟搀扶下好奇地走向船头,两个仆人带着行礼最后走出。那男子略一等待,和那少妇一同踏上了水泥地,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一下,估计没有感受出有异常,这才继续迈步向前。
“客官可要进城?”
突然间一张堆满笑容的面孔出现在他前方。
那男子目光顺着这人的手臂转向左侧的马车,这辆四轮马车的车门敞开着,里面对置的两张双座长椅上柔软的棉垫在向他招手……
“一钱银子,全城送达!”
那笑脸伸着一根手指头说道。
于是他们一行坐上了出租车,不但这对小夫妻有座位,就连两个仆人都可以站在车后的专门位置,而他们的行礼则放到车顶,用油布遮盖避免被淋湿。这辆安装了减震弹簧的四轮马车很快驶出码头,在三合土铺的马路上直奔定淮门。宽阔的四车道公路中间是柳树和花丛分隔,间或有路口以供横过,有红衣的士兵拎着藤条巡逻,发现试图穿过花丛抄近路的立刻吹响哨子,气势汹汹地跑过去一顿乱抽。
“有趣!”
那儒生笑着说。
“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那温婉少妇说道。
“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所有人日常哪怕走路也必须学会懂规矩。”
那儒生说道。
这时候他们的马车到了一个十字街口,正中是一个凉亭,亭內一个同样的士兵不断吹哨,这马车的车夫迅速将原本在外侧行驶的马车转向内侧等待。在他们前方横向的道路上那些来往的马车直接驶过,略待片刻之后随着那士兵的手势,他们的马车开始转向,而外道的径直向前。
很快马车驶上定淮桥。
“这就是水泥?”
儒生看着桥旁说道。
在这座古老石桥的两侧各有一座新桥正在修筑,而此时正修筑的是桥墩,两岸一边一个,都略微向着河道延伸,用石头砌成,那些工人将搅拌好的灰黑色泥浆抹在方石上,然后直接垒砌起来。
“但这河中间如何修桥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