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仆寺的马场早就已经名存实亡,正好可以利用皇庄系统养马,不仅仅是卢穄,其他优质牧草也会在皇庄的田间地头种植,然后种牧草会获得补贴。当然,这是初期的,以后杨庆准备推行牧草换肥料,他正研究着去东海挖鸟粪,这东西不需要去太远的地方,钓鱼岛就有。去挖来鸟粪然后作为种植牧草的补贴,在整个皇庄系统全民种牧草养马,同时开始推广这种肥料。在没有化肥的时代,鸟粪就是最重要肥料,欧洲人整个十九世纪的粮食供应都靠这东西保证,而大明用鸟粪做肥料都不需要去秘鲁和太平洋小岛挖,东海和南海各岛上同样有的是,只要有船去挖就行。
以原有良田种水稻。
以新开荒地根据情况不同分别种玉米和地瓜。
然后最差的种牧草。
水稻是主食,玉米和地瓜是经济作物同时补主食不足,牧草是纯粹赚补贴挣外快的。
这就是一套系统。
不过这套系统只是皇庄的一个经济模式,根据地区情况不同,杨庆还有多套模式以适应不同地区。
毕竟不是所有皇庄都像宣城一样。
玉米种子的分配继续,所有分到了玉米种子的皇民们,都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分到的种子,接下来还会有从淮西找来的师傅教他们如何种植这种东西。此刻所有皇民们都对未来充满希望,实际上光一个不到四成地租和免税就足够他们丰衣足食了,这地方又不是北方那样干旱贫瘠,这里本身就是大明主要粮食产区,可以说剩下那些全是富余的。而他们需要付出的仅仅是有可能被征召当兵而已,但当兵同样意味着有机会凭借战功一下子出人头地。
本来作为原本的军户,他们也是要当兵的。
“庄头!”
突然间一个人冲进来。
“刘勇,领你的种子!”
李忠喊道。
“先别管这个了,王举人家的管家带着王家宗族几百人,正去王四家要行家法呢!”
刘勇擦着头上汗说道。
“王四,他是咱们庄子上的吗?”
李忠疑惑地说。
“是,前天他到锦衣卫检举后,由指挥使签字,正式补到咱们庄子,只不过他被带去南京对质,故此还没来得及报到,但名字已经添上。”
他身旁的助手说道。
“那还说啥,抄家伙,居然敢动咱们皇民的人!咱们不能欺负人,可也不能被别人欺负!打开军械室,把老子的那杆抬枪拿出来,所有民兵集合穿盔甲发武器,忠勇侯说过,咱们是法治社会,居然还敢动用家法私刑,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李忠毫不犹豫地吼道。
他面前的民兵们以最快速度把玉米种交给后面看热闹的女人,然后根据这些天的训练分别找各自的队长排队整齐。而那名助手已经拿着钥匙打开了旁边的军械室,把里面明军整编后淘汰下来的棉甲和锁子甲一件件拿出来分发。同样分发的还有一杆杆丈八长矛甚至弓弩和少量鸟铳,压阵的则是一杆霸气十足的抬枪,一个不大的西班牙方阵迅速组建。
“走,咱们替孔夫子教教王举人怎么做人!”
拎着斧枪的李忠吼道。
那些民兵们一片亢奋,紧接着跟随他汹涌而出……
“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今年新科又没考上,正在家里苦读诗书,准备下一科接着考的王举人怒发冲冠般猛一拍桌子。
刚刚锦衣卫把他爹带走了。
他家的一个佃户到锦衣卫调查队检举他爷爷侵占了一千亩原属宣州卫的官田,因为他爷爷已经不在了,所以带走他爹押往南京下诏狱审讯。那狼穴是什么地方,在南京待过很长时间的他可非常清楚,基本上到了那里没有不招的,一旦查实不但那一千亩地需要交出,而且还要缴纳巨额罚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件事与他们爷俩无关,毕竟他爷爷都死十几年了,最多算是个知请不报,甚至他都可以说不知道。
他爹就能扛知情不报的罪。
但是……
他家不只这一块地是侵占的宣州卫官田啊!
王家算世代簪缨,当年大元朝时候就是豪绅,那时候的日子真是逍遥快活,可惜蒙古人不中用,没在江南撑个千秋万代。虽然后来朱元璋这个泥腿子得了天下,那时候王家受了不小的损失,但毕竟诗书传家的学问丢不了,朱元璋也得用读书人的。之后两百多年里王家出了四个进士,官职最高的当过布政使,每出一个进士基本上都能以各种方式从临近的宣州卫弄到一块良田,甚至就是没有进士时候,依靠着官场上的人脉,都能以侵蚀宣州卫官田来增加自己家的土地。
这并不困难。
那些将领想往上爬就得巴结文官。
因为兵部,总督,巡抚,监军道兵备道这些,统统都能掐着武将的脖子,为了巴结文官盗卖几块不属于自己的卫所官田,既能捞到银子又能得到文官青睐……
何乐而不为呢?
那些将领自己都侵吞官田呢!
全天下都这样,在这个土地是最大财富的时代,官田就是最大的一块肥肉,所有人都盯着,没有人会查这个,查这个就是得罪整个官场甚至包括武将。别说是大臣,就是连皇帝也不敢查,敢查是会落水的,所以张居正的经界很聪明地回避了这件事,反而以经界确认了他们对这些已经侵占的土地所有权。
但现在这个忠勇侯却丧心病狂地翻这个旧账……
简直是疯了!
更可恨是那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居然敢检举?佃户检举主家?族人检举族长?这简直大逆不道!这简直是道德沦丧!忠孝仁义都哪儿去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王家诗书传家怎么出了这样的枭獍!
“少爷,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旁边管家小心翼翼地说。
“王四那狗东西这一带头,就怕别的佃户也心里长草啊!”
他接着说。
“尔欲何为?”
王举人说道。
“老爷被抓,这王家如今就是您作主了,老奴去其他各家串通一下,您拿出些银子给他们,就让他们打着王四构陷老爷的旗号,让他们集齐族人去把这个狗东西的家人都抓来行家法,把他女人和小孩浸猪笼,把他家烧了,杀鸡儆猴,免得再有人敢跟着学。”
管家恶狠狠地说。
“若死人就不好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