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元相信,没有人会拿卷宗丢失的事情开玩笑,这应该也是省厅和市局多年来屡屡正面回避泄密案的原因。倒不是说不敢正视污点,而是无法拿到台面上来,尤其是在锲而不舍追查真相的前提下。
恰如很多悬而未决的案子一样,看起来是消失在了媒体以及大众的眼里,实际上侦破的决心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只有掌握了确凿证据或是将嫌疑人缉拿归案后,人们才会明白原来初心始终未变。
就像白中元经常说的那样,浮躁的社会背景下,很多时候人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却忘了那未必就是真实的。
……
“老方,周俊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悄无声息的把卷宗带走,且始终没有被警方找到,白中元相信这个人本事不俗。
“问我?”
方言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如果真想知道,可以回去问问你家老爷子,当年他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
“当我没问。”
白中元赶忙打住,再继续说下去将会很严重,保不齐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不管眼下与白志峰的关系如何,那份血脉终究是抹除不掉的,而恰恰这是办案过程中最忌讳的,再接话纯粹是找不自在。
宋春波坐在旁边,将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神色变换间将拆开了档案袋,将里面的那卷纸册取了出来。
“你们来看。”
纸册是线装本,年头久了已经泛黄,很多地方甚至还做了保护性的修补,相对来说还算是完整。上面的内容全部由图片和文字组成,每一件器物下面都有着详细的介绍,末了是区间性的估价。
“这是那批丢失的文物?”白中元认出了几件。
“没错。”宋春波点头,连续的翻动之后皱了皱眉,“这不对啊,根据已经掌握的情况,当年那批文物的总数量为一百二十七件,可是纸册上面却只有八十七件,剩下的四十件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白中元和方言都无法回答,只能催促着继续向后翻动。
当目光定格在最后一页上时,宋春波再次困惑开口:“这看起来像是张风景照,难道指的某个地点?”
“是的。”此时,白中元也在紧紧的盯着,然后从兜里拿出了张照片,“老方,政委,你们看是不是一样?”
两张照片有着很大的色差,角度的不同也使得拍摄之物看起来有所差异,不过主体还是能明辨出来的,几乎完全一致。
“房子和树,什么意思?”方言嘀咕。
“不是屋子,那是一座庙。”
“这是什么庙,很罕见。”宋春波狐疑。
“瑶族的庙。”
“你怎么知道?”
“政委,是这样的。”白中元将黄伯所说的复述了一遍,随后提醒,“想要侦破文物案,势必要去青叶镇走一趟的。”
“这事儿不急。”方言示意稍安勿躁,而后问,“上次开会你就提到过那个什么黄伯,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值不值得信任?”
“他有两重身份,一是周然过世父母的亲密好友,几乎是将周然视若己出的。二是当年迎接文物回国的小组成员。”
“核实了吗?”这种事儿,方言必须谨慎。
“嗯,核实过了。”白中元点头,“我摸过底,他的档案是真实存在的。二十三岁大学毕业进入文物局工作,后来发生变故后辞职离开。这些年进入古玩行当,始终在追查着当年失踪的那批文物。”
“他叫什么,籍贯是哪里,家庭和社会关系如何?”宋春波问。
“黄鹤游,父母已经去世,具体的社会关系倒是不清楚。”白中元如实作答。
“黄鹤游?”方言一愣,少许回神,“怎么不叫黄鹤楼呢?”
“我倒觉得这名字不错,有点儿韵味和意境。”宋春波顺嘴念道。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念完之后,宋春波又猜测着:“我要是没判断错的话,这个黄鹤游应该活得很洒脱吧,当然前提是排除掉文物案。”
“正解。”这点白中元极为的认同,从第一次见到黄伯,就觉得他是个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人。
“你俩打住,扯哪儿去了又?”方言牢骚。
“老方,这可不是扯,是很严肃的正经事。”宋春波纠正着,“如果这个黄鹤游真有脱俗之心,对后续侦查工作是很有利的。一来在中元初步调查过后,不用再花费过多的精力求证其底细和动机,二来也能帮我们提供更多的线索。”
“你是政委你有理。”
对此,宋春波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既然黄鹤游的底子是清白的,那就说明他提供的线索也是有价值的。”
“目前来看,最具价值的就是这张照片。”白中元指了指,“这是他们当年遇袭的地点,无论怎么样都得去一趟。”
“老方,你看呢?”
“去是必须要去的,但时间点得把握好。”方言沉吟少许,“这样,再等等许琳和老谢,线索和信息汇总之后再做决定。”
“好,那我先去忙了。”
“先别走,跟我出去一趟。”宋春波站起身来,朝着方言示意,后者点头应允,显然是通过气的。
“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烈士陵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