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孟超说的吧?”白中元可不会放弃,相反还做了更深一层的质问,“准确的说,是孟超让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我的,这就是他派你来接待我的原因,并叮嘱你事后要把一切如实汇报给他对不对?”
“白队,我……”
袁永超一结巴,白中元便知道猜对了,于是进一步确认道:“其实我明白孟超的心思,无非是借着厂里发生的案子把何清源拖下水,只是有个问题我很费解,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只是为了争权夺利?明人不说暗话,相较于销售来说生产这块确实油水少了些,也总好过于撕破了脸各自难受吧?”
“白队,您都知道了?”袁永超脸色一变。
“你觉得呢?”白中元故作高深。
袁永超毕竟年轻,而且白中元所言也确为事实,于是便摊了牌:“您说的没错,孟厂长的确有借命案打压何厂长的意思,真实原因并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为了给他的外甥女讨个公道,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
“外甥女,讨公道?”白中元愈发的困惑了,这怎么还扯到家事上了。
“孟厂长的外甥女叫马雅,是何主任的前妻,这回您明白了吧?”
“还有这层关系?”这倒是出乎了白中元的预料,外勤的走访排查中并未提到这一点,莫非有隐情。
“千真万确,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袁永超开始做出解释。
……
孟超的姐姐叫孟兰,经历过当年的下岗潮后做起了小买卖,常年起早贪黑的劳作导致身体不堪重负,患上了大病。
那个时候,孟超只是肉联厂的一名小主管,手里多少有些存款,因为结婚在即所以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姐弟俩之间便生出了嫌隙。
当然,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了传话人身上。孟超的姐夫张勇干别的没能耐,挑拨离间、嚼舌根子这种事倒是能人所之不能。
两家的关系交恶之后,孟兰的病情也开始了恶化,最终因为掏不起治疗费撒手而去,至死都没能原谅孟超。
那年,马雅刚刚上初一,正处青春叛逆期。
孟兰去世之后,孟超前去吊唁时才知道张勇做了多少孽事,于是提出要带走马雅,却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也好,为了维系血缘亲情也罢,孟超不得已做出了让步,承诺每个月给马雅提供生活费,直到她参加工作为止。
殊不知,这正应了张勇的算计。
青春期的孩子,正是塑造三观的阶段,常年听父亲唠叨着舅舅的不是,潜移默化之下马雅心中也孕育出了仇恨的种子。在她看来,母亲之所以死亡,最大的原因不是难以医治的重症,而是孟超的吝啬和对亲情的冷漠。
始终,她都不肯认这个舅舅。
顺应而生的事情也就不难猜测了,父女俩心安理得的花着孟超提供的生活费,背地里却恨不得生饮其血、生啖其肉。
一晃多年过去,马雅也从野鸡专科学校毕业了,几番求职碰壁之后,又恬不知耻的接受了孟超的帮助,成了肉联厂的职工。一年之后,孟超又顶着强大的压力将她提升为了主管,但她并不感恩,感觉理所当然也就罢了,还听信张勇的教唆怂恿,开始谋划如何进行报复,心已经彻底黑透了。
在马雅看来,如果孟超当初不去结婚,而是拿出那笔钱救治母亲,那么这个家就会散掉。家不散,她的学习成绩也就不会受到影响,从而便可以考上一所重点大学,毕业后很容易找到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去肉联厂上班,终日被红肉肥膘包围着,更不会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考上大学有什么用,找的工作跟杀猪的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在孟超掐断提供了多年的生活费后,更多的怨气开始在马雅心中滋生出来,下定决心要折腾到底。
升米恩,斗米仇,古人早有明见。
……
“想不到孟超身上还有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人唏嘘啊。”听到这里,白中元忍不住叹了口气。
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果然,最难念的经便是养了白眼狼。
“要我说,这罪魁祸首就是张勇,废物。”袁永超似乎还颇有正义感,表情中满是厌恶和愤慨。
“的确是这样,但凡张勇上进点儿,但凡他能诚实点儿,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他现在怎么样了?”既然说到了这里,白中元也就多问了一嘴,都说祸害遗千年,张勇应该还在往死了作吧。
“他死了。”
“死了,怎么作死的?”白中元一时没刹住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