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中雪。
既然答应了巡夜,那那就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在天色尽墨之后,白中元和谢江便来到了叶止白的住处。
“我知道既然是巡夜,就必须以叶止白的住处为起点,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认定嫌疑人今晚会出来活动?”一边儿装扮伪装,谢江一边儿问着。
“疑心。”白中元指了指胸口,“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我们带走叶止白的事情已经是传的人尽皆知了,厂里所有人大概都已经认定是他杀害了沈海涛。现在你来扮演他巡夜,证明他已经洗脱了嫌疑,否则警方不会让他回来。如此一来,那幕后真凶就要着急了,他势必会想办法来打探虚实。这也是你巡夜时候要格外注意的,与你接触的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必须要万分的谨慎才行。”
“放心吧,只要他敢露面,就绝对再无逃脱的可能。”这点儿自信谢江还是有的。
“人都已经安排好了,随时会接应你的。”说完,白中元看了看表,“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时间了。”
昨晚是六点巡夜,按照以往的规律今晚将会在七点开始,左右时间都尚有富余,谢江在打扮完毕后便将盘桓于心间的疑问摆列了出来,这其中有关于叶止白的,也有关于白中元侦查案情方面的。
比如,叶止白为什么要躺在地上模仿沈海涛的死亡方式?
比如,他究竟知不知道命案的发生,又进没进入过那座院子?
又比如,白中元为什么认定叶止白不是犯罪真凶?
对于上述这些问题,有的白中元已经提前找到了答案,有的则是在黄昏时分刚从叶止白口中求证到。
“我之所以排除掉叶止白是杀人真凶,是因为他没有足够的犯罪动机,虽然有可能与何正所说流浪狗之事结仇,但绝对不会上升到你死我活的高度,再说叶止白也没有那么大胆子和那么狠的手段。说的更加直白粗浅一些,以他混乱的思维和头脑,根本就没有能力设下那么缜密的一个局。”
“那前面两个问题呢,他是怎么回答的?”谢江追问。
“模仿沈海涛的死亡方式,是因为他单纯觉得“好玩儿”,甚至可以归为恶作剧,至于有没有进入过院子……”
“他进去过对吗?”谢江心里有了答案。
“是的。”白中元点头,而后将目光投向了沈海涛的住所,“他们两人没有杀父之仇也没有夺妻之恨,然生活中还是有着极深过节的。叶止白的确没有胆量谋害沈海涛,却可以借着对方的死来出口气。”
“就像他模仿沈海涛的遇害现场一样?”谢江有所悟,“那不是好玩儿,那是在赤裸裸的羞辱沈海涛,尽管他已经死了。”
“没错。”这点白中元相当肯定,毕竟是叶止白亲口说的,而正是深入的交谈过,现在才会多了几分感慨,“这个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便是人性,善恶共存、对立纠缠而生。绝大多数人就算怀有恨意,在忌惮律法的情况下依旧不敢走上犯罪的道路,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得知憎恨之人遇害后不会拍手称快。就拿叶止白来说,不管彼此之间的矛盾多么的深,他都不敢杀害沈海涛,但却可以在对方死后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这些事情不会太大,却足以宣泄积压在胸口多年的恶气。”
“所以叶止白便进入了那座院子,干了些偷鸡摸狗的勾当?”谢江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是的。”
“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就如你之前所言,叶止白驱使狗叼走了双与穿在沈海涛脚上完全一样的鞋子,从而能够肆无忌惮的出入于院落之中。这样说来,厨房窗台以及外面的脚印,都是叶止白留下的对吗?”
“嗯。”点头,白中元朝着旁边指了指,“那坛子猪油,还有旁边的米和面,甚至于墙外挂着的腊肠和冻实的肉,都是从沈海涛家里偷出来的。他是不敢杀人,却敢在沈海涛死后顺走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这孙子可真够小人的。”谢江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也印证了他胆子的确不大,否则早就把主屋的门撬开了。”
“你以为他没有过这种打算?”
“我明白了,他想过撬开门,可是被屋子里的尸体吓到了。”
“没错。”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你说呢?”白中元不答反问。
“又是人性。”洞悉本质,谢江长叹了口气,“或许在叶止白内心中,也如真凶那般希望沈海涛的尸体别流浪猫狗啃噬掉吧。”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