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开始吧。”白中元决定在这里进行审讯,然后让宋前和贾林指认现场,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
宋前的供述:
有人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从出生的那一刻就会获得上天的眷顾和父母的宠爱。然对于宋前而言,这些却都成为了奢侈,自打得知他患有先天而不可逆的障碍之后,他的余生便注定会与悲苦相伴了。
苦涩的开始,便是亲生父母的遗弃!
磕磕绊绊、踉踉跄跄的长大以后,宋前开始了流浪乞讨的日子,并最终因为饥寒交迫倒在了养殖场的门口。
如同秦时雨一样,梁媛的心地极为善良,在将宋前救醒之后又劝说胡成将其留在了养殖场当中。薪水多少暂且不说,至少给了宋前一个遮风避雨、衣食无忧的场所,足以保证他能安稳的活下去。
因为先天残疾的原因,自打宋前记事起便时时刻刻遭遇着冷眼和漠视,梁媛给予的这份突如其来的恩情让他感激涕零。他甚至在心底暗暗发过誓,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养殖场,哪怕是做梁媛身边的“一条狗”都行。
宋前是自卑的,甚至于报恩的方式都是卑微的,在他的心中,梁媛就是那个高高在上毫无瑕疵的女神。
她漂亮、善良,不容任何人亵渎!
之后的日子里,宋前成为了养殖场主要的劳动力之一,其认真负责的程度较之胡成以及贾林更甚。无论多么脏、多么苦的差事他都会主动揽过来,任劳任怨完全将养殖场当做了自己的家。
渐渐的,宋前和胡成等人愈发的熟悉了,而随着关系的紧密他也得知了三人之间的关系,这让他很是吃惊和触动。吃惊是源自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而触动则是因为梁媛,她果然是个心地纯良的女神。
因为先天障碍的原因,宋前大小就是懦弱的,就是不合群的。他不善于和人沟通交谈,只是孤独的、默默的做着该做的事情。白天,他会清理猪圈,然后帮忙打理猪场的其他工作;到了晚上,他会读书、学习,弥补年少时未能上学的遗憾。他很享受这种生活,充实而又安逸,温馨且又平淡。
原本,日子应该这样毫无波澜的过下去,可一切都毁在了那天晚上。
宋前记得,那晚胡成表现的很不正常,喝了很多的酒,说了很多的醉话。说到了人生、说到了不幸、说到了世事无常、也说到了同病相怜之人。那是一个患有肺癌晚期的病人,为了心爱的女人,做出了放弃生命的事情。
那晚,胡成喝多了,贾林也喝多了,只有滴酒不沾的宋前还清醒着。他静静的坐在旁边,看着两个人因为梁媛的事情争论的面红耳赤,他悄悄带上助听器,听着两人商量着有悖人伦和道德的肮脏交易。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梁媛成了两个无能男人的筹码。原来心中的女神,正在被人龌龊的算计着。
在宋前的心中,梁媛是不能被玷污的,胡成是其丈夫成婚在前也就罢了,他贾林是什么货色也敢染指?
那晚,宋前失眠了。
当半夜三更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梁媛低声的啜泣时,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想办法阻止肮脏交易的发生。
可是他没有想到,梁媛最后居然妥协了。
这像是一道炸响在耳边的惊雷,也像是刺入宋前内心的一把利刃,他无法相信心中的女神会答应那么无耻的事情。那一刻,心中梁媛那冰清玉洁、至善至美的女神形象崩塌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正在重塑着。反正都是在男人的胯下承欢,那为何不揽入自己怀中,来个鸠占鹊巢呢?
宋前是懦弱的,是自卑的,而往往这样的人生出邪念之后,就将变得无比狠毒和决绝。想到除掉胡成和贾林,想到以后的日子里能和梁媛耳鬓厮磨、共赴巫山云雨,宋前便激动的浑身战栗。
这世间,哪个男人不想将日思夜想的女神置于身下粗暴蹂躏、婉转呻吟呢?
走出审讯室以后,白中元和谢江去食堂吃了些东西,今晚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忙,必须要保证体力才行。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又对贾林供述的一切做了深入分析,确定口供笔录不存在造假的可能。
当时间来到十一点的时候,许琳的电话打到了谢江这里,告知对养殖场的二次勘检工作已经完成,并获取到了相关的物证。在派人将物证送回队里的同时,外勤的布控工作也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便是等着宋前自投罗网了。不过许琳还是有些担心白中元的计策能否奏效,要不要提前实施抓捕?
“老谢,你回复她,就说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静静等着好戏上演就行了。”白中元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好的。”挂断电话之后,谢江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还有富余,便好奇的打探着,“按理说许队跟你的关系比较近,怎么这电话打到我这里了?还有,休了三天假后总感觉你们之间的关系怪怪的,不是发生什么矛盾了吧?”
“没有。”白中元摇摇头,“你是过来人,比我更清楚女人的心思,那可真是小孩儿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也是。”谢江深有感触的点头,“不过话说回来,大多数时候女人的无理取闹都是表现于在乎之人面前的,你和许队是不是……”
“老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白中元赶忙打断,“我郑重的声明一点,我和许队之间的关系仅限于工作,至于你胡乱猜测的那些压根儿就不存在。再说,你觉得现在的我有心思想那些吗?”
“也是。”想到白中元现在的处境,谢江不由得有了几分感慨,“有些话一直想问,但碍于时机不成熟始终没好意思开口,既然话赶话说到这里了,那我就多句嘴,关于以后你仔细想过没有?”
“什么以后?”白中元装傻充愣。
“你说呢?”谢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工作和生活了?”
“还能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呗。”白中元继续糊弄着。
“就没有想过再找个人?”从心里来讲,谢江不希望看到白中元这样,“要不我跟你嫂子说说,让她帮忙给介绍介绍?”
“老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说起这个,白中元又想到了在水库的时候。
“可你都三十多的人了,总这样也不是回事儿啊?”谢江继续劝着,“那件事情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你何必非要死抓着不放呢?再说你现在又患上了失忆症,为什么不借此机会跟过去告个别呢?”
这些话中是藏着谢江私心的,一直以来他都不是很赞成方言的决定,但碍于种种因素他必须摆明立场。然从他心里来讲是不愿意这样做的,一来他不相信白中元会涉案,二来不想看到支队内部产生分化。
顺势将话题引到白中元身上并不是起于八卦之心,也绝非趁势打探白中元与许琳之间的关系,而是真的希望白中元能从那场“意外”中走出来。身为一名老刑侦,谢江深知这样纠缠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往轻了说会将白中元和方言摆到对立面上,往重了说很可能会影响两人的从警生涯。
谢江没有白中元的办案天赋,也没有方言的政治智慧和圆滑世故,可是他不傻,以他的认知和了解,这两人都没有害人之心,也不存在争权夺利。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案子,都是为了挖出半年前爆炸案的真相。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用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吧?
白中元不会想到拉家常式的交谈中会隐藏着谢江如此多的心思,权当是对方基于生活和工作的关心罢了,因此干脆利索的做了回应:“老谢,你应该很了解我,不解开内心的疑问,我是不会罢休的。”
“你这是何苦呢?”想到方言曾经说过的话和正在做的事情,谢江无奈的叹了口气,“不让你嫂子介绍对象也行,那你就自己主动些,其实我看许队就不错,你们相识已久,在工作中的配合也很默契,这就是很好的基础吗?照我看,这事儿就这么定了,等案子忙完了,你们去我家坐坐,你俩不好意思说,我来给你们保媒拉纤。先成家后立业,古训可都被你们抛之脑后了,这算什么事儿吗?”
“你这不是拉郎配吗?”白中元气的直笑,“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有自己的主意,单身挺好的。”
“好个屁。”谢江的轴劲儿上来了,“这事儿我还就做主了,结案了你们就去我家。你小子再犯倔小心我抽你……”
叮铃铃!
“先接个电话。”打断谢江,白中元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少许挂断直接起身,“走了老谢,鱼上钩了。”
“真的?”谢江大喜,暂时忘却了当月老的事儿,“我再联系下许队,看看法医那边儿有结果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