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钱呢?”
“花了。”白中元理直气壮。
“我要是你,混到这地步早就一头撞死了。”老牛唠叨,从身上摸出了一沓钱,“三千,多了没有。”
“开这么大一家店,身上就三千块钱,在你们这行要论惨的话,你也是蝎子拉屎独(毒)一份儿了。”
“你懂个屁。”老牛唾沫星子飞溅,“别扯没用的,说,苏浩到底怎么回事儿?”
“正要跟你说这个……”
“打住。”老牛后知后觉的呵止,“我就多余问,看你小子这表情就知道没憋好屁,不想听了。”
“真不想听?”
“想说就说,不说滚蛋。”
“……”
白中元很是无语,这老牛活脱脱就是个神经病,电话里惜字如金,现实里喋喋不休,比他娘方言还分裂。
尽管心中发着牢骚,可白中元还是将有关苏浩指纹的事情简述了一遍,既然两人间是合作关系,那就必须坦诚相待。
听完之后,老牛难得闭上了嘴巴,直到白中元两杯茶喝完才开了口:“三个月前我找你合作时,咱们进行过详尽的分析,也做好了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如今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那起案子的复杂性。”
“你也怀疑内部有人涉案?”
“废话。”老牛摸了摸仅剩的一只耳朵,“看所守、监狱以及数据库中的指纹都对不上,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的。换句话说,有人在给苏浩的后续犯罪创造着逃脱法网的机会,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犯罪了,而是警匪勾结。”
“那你怀疑是谁?”白中元心中也是这样想的,而且已经有了怀疑目标,“白志峰还是秦长天,抑或是他们都参与了?”
“那就说不准了。”老牛皱了皱眉头,“其实相较于内部人员涉案来说,我更好奇的是爆炸案牵连着什么?”
“你慢慢想吧,我先走了。”白中元知道,在没有线索和证据的情况下,一切推测都是纸上谈兵。
借着珠帘的缝隙看到白中元走出了店铺,老牛转身打开保险柜,从角落深处翻出了一张照片。这是一张合影,看起来年代已经有些久远,至少那时候的老牛还年轻,其他人也是风华正茂。
透着回忆,老牛的目光在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扫过,最终于秦长天和白志峰的中间停留了下来。
“你们究竟有没有插手爆炸案呢?如果有,目的是什么?如果没有,那又是谁站在苏浩的背后?”
“莫非……”当记忆的枷锁被打开,沉浸在心底的悲痛过往浮现于眼前时,老牛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起来。
双手颤抖着拿起手机,挣扎了好一会儿后,老牛才咬咬牙拨了出去:“是时候见个面了,“他们”可能回来了。”
房门的缝隙中,隐藏着的是许琳那张情绪不明的脸。她静静的站在门外,望着熟睡的白中元一动不动的发着呆。
其实早在白中元盖毛毯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睁开眼睛而已。那时候她内心有些紧张,源头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是回响在耳畔的令心跳加快的呼吸声。再有的,是不知道该如何化解睁眼后四目相对的尴尬。
不管工作风格多么干练,许琳始终都是一个女人,而且是早就过了懵懂年纪的成熟女人。尽管这些年忙于工作没有谈恋爱,可那颗心依旧是需要被呵护的,情感依旧是需要释放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本能。
而可怕的是,这种本能似乎正在渐渐脱离理智的掌控。
许琳思来想去,发现失控似乎是由白中元引起的。准确的说,是自己正在被他渐渐的吸引着。喜欢跟他斗嘴、喜欢看他吃瘪、喜欢他分析案子时的专注,也喜欢他满嘴胡诌时不着调的样子。
仿佛这个人身上的一切,都会引起莫名其妙的好感。
青春期已经远去,对于男女之事的认知早已不再模糊,许琳知道这种好感意味着什么,人们通常将其称之为心动。任何时候,心动对于人来说都是美好的、甜蜜的,可之于此时的许琳而言,却是苦涩的,是令她感到恐惧的。
除了那个无法言说的原因之外,再有的便是“耳朵”曾经提供的情报,可以肯定苏浩与爆炸案有着关联,那么背后是否有白中元的影子呢?晚上吃饭时的试探,白中元似乎站在了苏浩的对立面,这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伪装的?
很多时候,许琳都觉得看不透白中元,他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事风格根本就无从揣摩,加之他干了这么多年刑侦工作经验丰富、处事老道、心思细密,头脑灵活,想要摸清楚这个人,绝非短时之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最终,许琳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管你是不是伪装的,那一刀的恩情我都会铭记在心。如果你真的没有涉案,等将来真相大白以后,我会亲自登门负荆请罪。”
……
第二天。
醒来之后已经是八点了,白中元走到客厅看到许琳没在,桌子上有着一张字条:“早餐在厨房,记得吃。你受了伤,加上支队这两天事情比较少,今天就给你放假了,有事随时电话联系。”
不得不说,吃货们都有一把好厨艺,在白中元看来,许琳已经具备了专业厨师的水准,将来谁娶了她算是有口福了。
吃完早餐,白中元将屋子卫生打扫了下,稍稍活动身体感觉没有大碍之后,锁门走出了天下锦城。
从出租、到公交,再到地铁,白中元每走出一段路便会更换一种交通工具。当他抵达古玩市场的时候,是骑着一辆共享单车的。
如今的古玩市场,早已不是当年天桥摆摊儿的那种混乱样子,规划之后每条街道都是井然有序,每个店铺都是窗明几亮。其中更是不乏一些装潢极为高档的,踏入其中便可觉察厚重的历史之风扑面而来。
古玩儿这种行当,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干的了的,至少白中元在看到那些琳琅满目的物品之后,便是生出了无力和畏惧感。无力源于做这行需要极为雄厚的资金,畏惧则是因为稍稍打眼便会损失惨重。
不是第一次来,所以在跟伙计打过招呼之后,白中元便朝着里间屋子走去,挑开门帘,看到老牛盘坐在榻上喝着茶。
说实话,白中元有些看不透老牛,表面上他身材矮小、弱不禁风,逢人更是点头哈腰,一副怕事谄媚之象。尤其是在他失去了一只耳朵的情况下,更是将那股子于夹缝中求生的窝囊相表现的淋漓尽致。可只有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才知道,这个人原则性无比之强,尤其是那股子倔劲儿,某些时候更是偏执到了遭人恨的地步。
“来了,坐。”看到白中元,老牛走下榻来,随手关上了门。
“你这日子倒是真悠闲。”有些时候,白中元真的很羡慕这种生活。
“悠闲不悠闲的另说,反正过的比你滋润些。”老牛说话丝毫不客气。
“你就不要拿我开涮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