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溅方向呢?准确的说,是角度。”
“视线不好,我没有太注意。”回想一下,白中元继续补充着,“挪动耗子的时候,我在他的头顶摸到了鲜血,血量还不少。”
“量不少?”秦时雨走到白中元的身后,举手比划了一下,“钝器打击下,鲜血的初次喷溅是根据伤口来的,这就说明下黑手的人身高是低于耗子的。因为身高相等的情况下,大多数打击都是平行的,而平行伤口会导致鲜血喷溅面的增大,即便是喷溅到头部上方,血量也不会很大。”
“这就下定论了?”白中元问。
“没有,只是一种可能。”瞪了白中元一眼,秦时雨继续说道,“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嫌疑人故意放低身体接近的耗子。”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
“后面一种。”
“为什么?”
“本能。”秦时雨笃定的说道,“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在背后发动袭击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就是接近目标。在接近目标的过程中,往往都会放低身体,这样的动作既能保证重心的降低,以便双腿的突然发力,同时又能规避暴露的风险,至少行走起来声音会小很多,这才是凶手的真实目的。”
“……”白中元没有说话。
“怎么了师傅,不对吗?”
“你都说了,我还说什么?”白中云很无语,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果然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表面上看起来,白中元的确是有些牢骚之象,可归根结底,还是他的心思刚刚用到了别的地方。
比如,玉坠的主人!
又非肚里的蛔虫,秦时雨自然无法洞悉白中元所思所想,只当是变相的称赞了,于是也轻笑了一声:“都是师傅教的好,如果不是你当初劳心费力的带着我,哪儿能有这些本事,听说你现在喜欢喝酒,回头我给你弄两瓶好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贫了?”白中元很了解这个徒弟,她不沉闷,但也不是碎嘴子,怎么就变得反常了,“谈恋爱了?”
“没,没有……”秦时雨低头,有了怯懦的样子,少许猛地抬头,“师傅,你现在怎么跟我爸一样,这么八卦。”
“就此打住。”无心之举引出了这么个话题,白中元感觉头有些大,于是赶忙转移了话题,“当时救助耗子心切,因此没有太顾及现场。不过后来我勘查过,除了我、老杨以及耗子本人的脚印之外,现场没有看到可疑足迹。后来多出的脚印,是物业人员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简单,排除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可能了。”秦时雨说完,一步步朝着血迹残留之处走去。
手中的玉坠,勾起了白中元的回忆。他呆愣着、颤栗着、愤怒着,恐慌着,当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的时候,神色凄然的笑了起来。那笑声中藏着诸多复杂的情绪,但更多的还是愁苦和无奈。
宛若海潮般的回忆一层一层涌来,压迫的白中元胸膛阵痛、喉咙发堵,慢慢有两行泪水淌落了下来。
“他才是根由吗?才是始作俑者,才是导致这一系列变故的罪魁祸首吗?”
秋雨本就容易诱发人的愁绪,如今愁上加愁、苦上叠苦,让白中元的心底产生了一股心灰意冷之感。其根由不仅仅是出现的这个玉坠,不仅仅是记起了几乎消失在生活和记忆中的“他”,更是因为即便在如此强烈的刺激下,他依然无法回想起爆炸案那天的种种,哪怕是一点一滴都没有苏醒的迹象。
想要获知的、想要探索的、想要苦寻的始终不能如愿,可是那些不美好的、极力去遗忘的,甚至于一生都不想捡拾起来的,却偏偏在此刻冲出了禁锢的牢笼,如同蛇蝎一般啃噬着内心。
大概,这就叫造化弄人吧?
……
“白中元,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呢?”
就在沉浸于往事无法自拔的时候,一道突兀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在了耳边,失措回神的瞬间,白中元将那块玉坠贴身藏了起来,而后双手使劲儿搓了搓脸,擦掉眼泪的同时,也趁机调整了状态。
“没什么,有些东西想不通?”说着,白中元从地上站了起来,“许队,先派人封锁案发现场吧。”
许琳带来的都是警队精英,每个人都有丰富的刑事案件侦办经验,因此命令一下达便有条不紊的忙碌了起来。
“白中元,我接到的命令是尽快赶过来与你汇合,但究竟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现在能说说了吧?”许琳说着,递过去一把伞。
虽说身上已经湿透了,可白中元还是把伞撑开了,身子略有回暖之后,他才说道:“用一句话来概括,这里有人遇害了。”
许琳一惊,赶忙追问:“是我们正在侦办的这起案子吗?”
“没错,就是这起连环案。”白中元点头,将手电照向了那件上衣,“看看那里,你觉得像什么?”
“荧光?”
“对,荧光。”擦了擦头上滴落的雨水,白中元示意许琳,“赶紧叫人过来吧,死者就在西楼头的屋子里。”
“你去哪里?”
“我?”白中元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坪,“对了,还有件事儿忘了告诉你,耗子在那里遇到袭击陷入了昏迷,初步推断应该是连环案的犯罪嫌疑人所为。我要去那里看看,查找下可疑的踪迹。”
“我派个人协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