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白队,那……”耗子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白中元皱眉。
“我以后能不能跟你一起出案子?”
“为什么?”
“因为……”口中迟疑着,耗子的眼睛瞟了瞟杨伟成,而后鼓足勇气说道,“因为跟着你能学到很多东西。”
“跟着老杨学不到吗?”
“不是那个意思。”耗子摇头,咬咬牙做了解释,“白队,实不相瞒的,其实这也是杨头儿的想法?”
“你的想法?”白中元有些不解的看了看杨伟成。
“是的。”杨伟成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白队,通过刚才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耗子还是有着几分聪智的对吧?”
“我不否认。”
这是白中元的心里话,耗子嘴碎不假,但头脑出类拔萃也是真。不说别的,就单说刚才的那番分析和推导,就不是一般人在短时间内所能洞悉、表达出来的。尤其考虑到从警时间,不得不说他的确是个好苗子。
可话说回来,白中元这些年见的好苗子还少吗?
正是因为见过了太多的可塑之才,白中元才会对二人的话不感冒,而且从性格上来说,他并不是好为人师之人。
这番无所谓的态度,让老杨有了几分着急:“白队,如果换做是以前,我绝对不会把耗子推荐给你,因为那个时候你根本无暇管他。但今时不同往日,时间和精力都宽裕的话,不妨带带他。”
“你带不也是一样吗?”
“我?”杨伟成苦笑着连连挥手,“我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说到底就是一块儿出外勤的料儿,可不敢误人子弟。”
“老杨,你不用这么妄自菲薄,二十年如一日的将外勤工作干好,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衷心的赞可之后,白中元才郑重的说道,“出任务,总是要协同搭伙的,我会抽时间和方队说说的。”
“真的?”耗子大喜。
“真的。”白中元点头。
“得嘞,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相较于耗子,杨伟成显得要更为兴奋,就像是多年的夙愿得偿了一样。
看着雨幕下尽显兴奋的两张脸,白中元摇头苦笑了两声,想到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自己,多了几分唏嘘。
“或许,这就是改变吧?”
感知,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它能获知悲喜,也能洞悉到微动的情绪。
就像白中元和杨伟成一样,尽管他们看不清耗子的脸,但凭借发涩的声音和伴随秋雨流淌的苦闷之意,便能够轻易的嗅到对方刻意压制的愁绪。而在这愁绪的背后,隐藏着的怕是一段惨败给现实的悲伤故事。
“等结案了,我请你喝酒。”说完,白中元瞟了杨伟成一眼,“到时候你也一起来,这几天注意点儿他的状态。”
“我知道。”杨伟成点头。
“白队,杨头儿,让你们见笑了。”回过神的耗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有感而发,咱们继续说案子吧。”
“你究竟想表达什么?”杨伟成追问,趁机驱散了那抹压抑。
“我想说的是大多数年轻人无法回避的现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时间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会导致人生观的畸形,刚才白队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吧?”耗子正经的时候,头脑还是颇为睿智的。
“你继续说。”白中元点头。
“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如果换做我生活在尚未拆迁的二石楼村,看着四周的高楼拔地而起,看着被同阶层的人甩开了一大截,那么我的心里是绝对无法平衡的,就如刚才杨头儿说的那样。”
“羡慕?”杨伟成插话。
“在你们那代人看来或许是羡慕,可之于现在背负了巨大生活压力,不敢结婚、生子、甚至是换工作的年轻人来说,用嫉妒或无奈这样的字眼来诠释内心涌动情绪或许更为贴切。”耗子说到最后时,语气明显激动了起来。
“嫉妒之下,会作何回应?”白中元问。
“摒弃积极的,只说消极的,有下面几种可能。”耗子罗列着。
第一,煎熬的等待着迟来的拆迁改造。
第二,重新定义择偶观,爱情再美好,也终究会败给柴米油盐。
第三,寻衅滋事,表达抗议。
第四,铤而走险,实施犯罪。
“换做你,会怎么做?”问出这句话时,白中元眉头是皱着的。
“换做我……”耗子呢喃着陷入了失神,良久之后才幽幽说道,“如果是一年前,我会保持积极的心态,提高自身水平的同时去努力学习和工作。但现在我不会再有这种幼稚的想法,会更现实一些。”
“比如找个家庭条件好的女孩儿结婚?”话说到此,白中元微微犹豫了下,“哪怕,并不爱对方?”
“嗯。”耗子应声,却没敢去看白中元的眼睛。
对话进行到这里,气氛已经变得有些诡异起来,见多识广的杨伟成自然之道根由是什么,于是语气有了些严厉之意。
“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们可以不赞同,但必须尝试接受。女朋友分了可以再找,因为金钱背叛爱情的人不值得留恋和怀念,更不值得为她自暴自弃。记住我的话,做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