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白中元很肯定的点点头,“犯罪嫌疑人选择在受害者家中作案,说明他的胆子很大,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性痕迹和线索,又说明他的心思很缜密,这难道不像经验老道的猎人吗?”
“的确是很像。”方言附和着,“诱捕杀死猎物,又避免成为警方的猎物,看来这是长时间布局的谋杀。”
“没错。”思路打开,白中元有了些振奋,“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有狩猎心态,那就意味着他很可能是单方面联系的受害人,就如同猎人狩猎一样,从来不会让猎物觉察自己的行踪和目的,只会精心布置好陷阱。如此一来,也就解释了为何在受害人的所有社交渠道中找不到可疑目标。”
“可这似乎说不通啊?”谢江表达了不同的观点。
如果是为了杀死猎物,犯罪嫌疑人为何要大费周章的花费金钱和赠送礼物。毕竟这个过程中是要和猎物进行频繁接触的,而接触的越多他暴露的可能就越大,这岂不是与躲避警方追踪的初衷相悖吗?
“这很容易解释。”白中元说。
“什么?”
“犯罪嫌疑人既然是在狩猎,那他很可能将这一切都当做了求证的游戏,所求证的大概就是受害人的某种底线吧?”
求证的游戏?
这五个字从白中元的口中说出之后,与会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且每个人脸上都有类似震惊和骇然的神色。
“虽说这种比喻听起来有些荒唐,可如果细致思索,还是存有一定道理的。”方言点头,做了解释。
犯罪嫌疑人接近受害人,无论花费金钱还是赠送礼物,都能理解为游戏的过程。很可能他是在追求心底的某种答案,同时也是在试探受害人。就拿谭爽来说,如果她能回馈给嫌疑人认为对等的东西,那也许就不会遭受毒手,显然她没做到,于是就造成了今天的一切,这个逻辑是通顺的。
“方队,我不是在质疑,而是觉得这么轻易就下此定论,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谢江保持着一贯的稳重。
“是不是草率,分析下另外两起案子就知道了。”方言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存在着明显相同的案件征象,所以三大队一直以来都是并案侦查的,就我个人来说,对此是表示认可和支持的。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在案情回顾完毕之后也可以提出来。高明,继续吧。”
……
第二起案件发生在五天之前,一名有偷窥欲的男子报案,说在对面楼房的202室发现了一具女尸。
据报案人说,因为童年的遭遇,他患有较为严重的心理疾病,日常生活当中喜欢偷窥别人的隐私。
毫不夸张的说,他能准确说出对面所有住户的秘密。谁喜欢裸睡、谁患有疾病、谁曾出过轨,甚至是谁家孩子有梦游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不过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至今单身的女人。
女人名叫何丽,今年二十九岁,最大的爱好和兴趣是收集名品信息,从最新款的敞篷跑车,到限量版的手提包,甚至是私人订制的文胸,都是她所疯狂迷恋的。疯狂到在睡觉时,都要怀抱着那些东西入梦。
何丽对于奢侈品的迷恋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她可以为了买一个二手名品包,一个星期内只吃两顿饭。
饶是如此,一切也只能存在于她的幻想之中,因为以她做导购员的收入,注定了与那些东西无缘。
很多个深夜,报案人通过望远镜都能看到何丽不眠不休的浏览网页,继而是醉心的幻想,但每次都会以负面情绪的爆发来收场。
她的种种表现,让难以抑制偷窥欲的报案人发现了新大陆,每天都会静静的趴在窗前凝视着对面。
渐渐,报案人发现何丽的生活有了不同,似乎真的有“神灵”听到了她的祈祷与渴望,开始将一件件奢侈品送到她的手中。
然而梦想成真并没有让何丽停止下来,相反她变得更为病态起来,继续无休无止的向那位“神灵”索要着。
也就是在这时,报案人内心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原来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和底线的。
他不敢再去窥视何丽,可病态的心理又其实那么容易控制的,他只能在挣扎中不断的拿起望远镜。
有一天,他发现何丽变了。
变得安静了,变得沉默了。
甚至,是变得僵硬了。
何丽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半截的垃圾桶,将身子蜷缩进去,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对面,一度让报案人以为她发现了自己。
很快,报案人就察觉了异常之处,何丽整夜整夜的坐在客厅的垃圾桶中,没有吃过饭,也没有去过洗手间。
而且,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像水嫩的绿叶菜正在变得枯黄一样。
踉踉跄跄的跑进厨房,借助侧向的角度,报案人看到了治好他偷窥欲的一幕。
何丽的左侧腋下插着一把刀,那双眼睛更是被完整的摘下后,镶嵌到了钢管当中。
从那刻起,报案人再也没有拿起过望远镜。
……
“谭爽的是个虚荣的人,何丽有着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这会不会是犯罪嫌疑人的刻意选择呢?”白中元口中呢喃着,用笔写下了两个字。
“你嘀咕什么呢?”虽然谢江紧挨着白中元,却依然无法听清每个字眼,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老谢,我觉得这或许就是本起连环杀人案的核心点。”
接过白中元手中的纸,谢江看完之后递给了方言:“方队,你觉得呢?”
“欲望?”
方言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直接抛出了内心的疑问:“中元,你的意思是说,犯罪嫌疑人仇视具备这种特质缺陷的女人?”
“是的。”白中元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