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未晞这才定睛看去。

与其说躺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个骷髅。

眼睛被遮挡，看不清长相。即便看得清，陆未晞也断定从她身上看不到伊水湄的影子。

“你------对我------做了什么？”邯亲王妃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的质问。

大长公主显然也看清了炕上的人，惊恐的捂住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

陆未晞道：“如果您的女儿是有缺陷的，那么，即便所有的证据都切合，我娘亲也未必就是您的女儿。我娘亲没有缺陷！”

“荣婉有缺陷吗？”大长公主已经镇静下来，疑惑的问，“当年就是觉得挺文静一个孩子。”

花萼这才上前道：“当年我们王妃因为生产艰难，郡主在王妃肚子里耽搁久了，出生后随着长大，是比别的孩子要迟钝一些的。”

大长公主怔了怔，“当年并没有觉得荣婉是个傻的啊！”

“谁说我的婉婉是傻的？”邯亲王妃缓过一口气来，“她就是说话比别的孩子慢，学东西也比别的孩子慢而已。”

大长公主道：“那算什么缺陷？难怪荣婉小时候你们很少带她示人了。不过，现在人很机灵。尤其生的一双儿女更是个顶个的聪明绝顶。”

邯亲王妃一把扯掉眼上的帕子，但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的闭着。“那丫头，赶紧把我身上的针给拔了。没用的！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陆未晞却站在炕前不动，“的确是这个理！我也并不想为王妃治病。您认不认我娘亲都不重要，我娘亲已经找到了好的归宿，现在有疼爱她的夫君，有了我和弟弟。她已经不是六七岁需要娘亲照顾的年纪了。但是叶落总是要归根的。您可以不认，但我娘亲必须知道自己的来历。”

邯亲王妃渐渐镇静了下来，“凭什么肯定你娘亲就是我的女儿？”

大长公主叹气，“因为她跟年轻时候的你长的太像了，还有就是她胳膊上的胎记。既然你现在看不见，可以让花萼给你验验。”

陆未晞道：“不需要验！王妃现在谁都不信！眼见为实，耳听也未必为虚。眼睛看不见，那就用耳朵来代替。我只跟王妃说一样物什，王妃听后若是觉得我们都是在联合起来糊弄你，那我们会转身就走。”

陆未晞安抚的笑笑，便跟着大长公主往屋里走去。

木门打开，药味扑面而来。

看来，生病是真的！

陆未晞嗅了嗅，眉头就蹙了起来。

外面，明明秋日的骄阳很大，屋里，却是一片幽暗。

厚厚的窗帘将一切都阻挡了。

“这是做什么？”大长公主不耐道。

“殿下见谅！”花萼道，“家主她------不喜强光。”

“王妃可是有眼疾？”陆未晞脆生生的开了口。

“姑娘怎么知道的？”花萼惊道。

“花萼，这就是你说的那人？”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内室响起。

花萼赶忙打起帘子，“主子，大长公主殿下来了！”

幽幽的叹气声弱弱的响起，“行将就木之人，何劳殿下屈尊？”

大长公主率先走了进去，“见不到荣婉回来，你就真舍得死？”

“呵！舍不得死又如何？二十多年了，我已经等的绝望了。我的婉婉恐怕再也回不来了。殿下见谅！我已经起不了身见礼了。这眼睛也的确是看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大长公主愕住。

陆未晞已经适应了黯淡的光线里视物，看向那个虚弱的声源，临窗的大炕上躺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虽然五官看不真切，但是颧骨却是清晰可见的，足见瘦的厉害。

邯亲王妃轻叹，“许是我前世罪孽深重吧！这一世，才会得到这样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