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曦又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吩咐虚竹,“这龙井茶并不好喝,即便是西湖贡上来的,我不喜欢跟街边的破茶叶也是一样的。把剩下的茶叶全部扔了,拿新的从苏州那贡上来的那一批碧螺春来。”
秦曦这话意有所指,意思是即便是秦颜是公主,他如果不想留情面,跟市井的妇人也是一样的,秦颜当然听得出来这个意思,脸色不是很好看。椿笙到底嫩一点,这会儿的怒气都写在脸上了,紫姬比较老成,这会儿脸上的表情跟来时的一样。
虚竹点头端着杯子出去了,秦曦看着秦颜的那个茶杯说:“茶叶一旦有一点的不合心意,便没有再喝入口中的必要,吞不下口的东西,我秦曦向来是不强求的。只是,喝茶也不是非龙井不可,苏州的碧螺春,安溪的铁观音,这大半的江南,有的是好茶,不是吗?”
秦颜气红了脸,呼了一口气,准备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恕不奉陪。”
虚竹进来说道:“主子,那些不好的茶叶都已经烧了。”
秦曦笑问:“烧的干净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就不好了。”虚竹笑答:“干净,绝对没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了。”然后站到了秦曦的身边。
紧接着秦曦满意点了点头,又转而看向已经站起来的秦颜:“希望长姐能够早日解决账本一事,也好安心度日,不必日日心惊,若是长姐需要,二弟也可助长姐一臂之力的,到底我们也是姐弟,我肯定是帮着长姐的。既然长姐要走了,我也不便多留,这就送长姐出去。”
秦颜一甩袖子,带来一阵香风,“不必,本公主自己可以走。”
秦颜走后,虚竹上前来问秦曦,“这样的话,长公主会愿意甘为主子所用,将户部的权力让出来吗?”
秦曦看着秦颜离去的方向,“户部本来就是一条大鱼,鱼刺也多,一口吞下肯定不容易,但是只要肉能下去就好了,刺要是卡了喉咙,就可以把刺拔出来,痛不过一阵。”
秦颜出了清心殿,一肚子的火气,椿笙嚼替秦颜不满地说:“这个二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们吃了一趟闭门羹还不够,今日一番话也是隐约其辞,艰深晦涩,居然还想吞了驸马的权力。”
秦颜道:“她是想要逼我亲手让权于他。”
椿笙酸着脸说,“那也不该如此啊,户部也是大部,岂是他想要碰便可以碰的。”
“这块肉,多少人盯着,当年如果不是我出嫁,恳求父皇给夫君一个体面的官职,当作我心想的嫁妆,这官职也落不到夫君头上。如今既然落在了夫君的头上,他秦曦就休想这么轻易的拿走。”秦颜的眼神都是无畏,也有十分的阴狠。
紫姬久久没有说话,这才阴笑着问,“那公主打算怎么办?”
秦颜扶着椿笙的手,走到了御花园里,看着一园的鲜花盛放,繁花似锦,姹紫嫣红。走近一丛玫瑰旁,低头闻了闻玫瑰的香味,笑说:“玫瑰花香,花瓣用来沐浴,可以使人体留清香,只是有刺。”说着拿了帕子,隔着玫瑰的刺,把整朵玫瑰花折下来,“但是,摘花来用,却不必自己亲手去碰那个刺。”
秦曦回到了内殿,用一声“都退下吧。”屏退了下人,脱下外衣,虚竹进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秦曦白色里衣的大半,都已经被腥红的鲜血浸湿了。
“主子,怎么会这样?”虚竹很是惊讶,如果没用力是不会这样的,晚上不过用了一个晚膳,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曦反倒笑了,想起自己抱起念安时他的笑颜,璀璨夺目,“无碍,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一下。”
虚竹阻拦说:“不可,这样伤口好得就更慢了。”
“这样如果小安问到血腥味该起疑心的。”念安虽然单纯善良,可是该有的聪明机灵一点也不比人少,只不过他心善,不会把事情往那些方面去想,也不会把那些算计放在心上,能让着的东西,都让这别人,也求心安。
虚竹无奈,也知道秦曦是怕念安担心,只好出去吩咐了殿外的宫女摆好了浴盆,兑好了水。虚竹帮着秦曦换下衣服,才出门候着。
帮着秦曦用药的时候,虚竹明显发现伤口处扯开了更大的伤口,原先已经结起的血痂又裂开了,伤得变得更严重了,看着秦曦已经发白的唇色,虚竹都觉得生疼,秦曦竟也一声不吭,光是皱了皱眉头。
这近几日只派虚竹日日送了些糕点水果过去,让他解解馋,说是近日公务繁忙,不能亲自过去看,其实是怕念安知道了异常,让他多添担心。
十几日后的十五那一天,秦颜再度入宫,秦曦的肩膀好了个大概,脸色也好多了,刚巧这日正源要进宫来学习《礼记》。
秦颜先登门,带着紫姬和椿笙,秦曦正在殿门处,见一身粉色外衣看起来颇俏丽的秦颜正扶着椿笙的手走进来,拱手道:“长姐。”
紫姬椿笙二人一同行礼到:“参见二皇子。”
秦颜看着秦曦的面色说,“二弟今日的脸色不是特别好啊,可是得了病?”
“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暑气,长姐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小的清心殿中,进来吧。颜卿,奉茶。”
秦颜随着秦曦到外殿坐下,举手投足间,优雅端庄,一边说:“本是忙得很,都怪驸马,前些日子居然把户部的两本账本给弄丢了,这不是这些日子到处找吗,二弟你可有看见那两本账本?”
秦颜看着秦曦的眉眼,里面暗藏的是深不可测的心思,就算她一向攻于算计,也看不出秦曦眼中的内容。
秦曦皱了皱眉:“这么重要的东西,驸马也会弄丢吗?可是前些日子我派人查账的时候看过的那几本,要说起来倒也没事,那几本账本一点问题也没有,用不到的话,跟父皇禀一声也就好了。”
秦颜笑着吹了口颜卿端来的茶:“是啊,本是如此,只是他到底是尚书一职,若是丢了账本难免要被人私底下嚼舌根的,我也想替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