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上班是两班倒,晚班从晚上九点第二天凌晨五点,晚上十二点有宵夜吃,一般是包子、稀饭,有时是一个盒饭。
下周轮到胡佑民上晚班了,他喜欢上晚班,晚上领导少,他上班事情不多,只检验钣金工段的产品,产品都是批量的,首检后,中间抽检几次就可以了。
他和几个工序的主、副操作手都玩得很好,首检时都主动来叫他,该抽检了,如果他不在就自己量一下,及时修正操作参数。
下半夜,领导基本上没来过,胡佑民经常做了首检后就去找个地方眯一下,不过要和几个班组长轮流睡,得有一、二个人值班。
白天胡佑民一般只睡到上午十二点,他找到一个修自行车的地方花六十元买了一辆旧单车,他准备去宏源证券公司看看。
他查了地图,宏源证券公司离他公司有五公里多路,坐公交车还要走差不多一公里,有辆自行车方便些。
第二天下午,胡佑骑自行车找到了宏源证券,锁好自行车,走进交易大厅,里面有十多个人。
在东面的墙上有一个大屏幕,显示股票的价格和涨跌交易信息,那些人紧张地盯着大屏幕,涨了的兴高彩烈,跌了的唉声叹气。
住阿牛隔壁的中年男子也在,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和笔,也在看大屏幕,没注意到他。
胡佑民过去和他打招呼,他想了半天才想来,问他买的什么股?胡佑民说还没开户呢,过来看看,先学学再说。
他这个星期每天下午都去证券公司,看别人买卖股票,听他们议论。看到每天人都不多,就问那中年男子是什么原因?
他叹了口气说,现在是熊市,大家都赔钱,炒的人很少,来的都是专门炒股,被套得不深的,看哪天运气好可以解套,还有一些专做短线的,快进快出,但不管赚亏,决不留着过夜。
学习和观察了二个多月,胡佑民去证券公司开了户,准备练练手,不实战对股票感受不深,书本知识和实际操作是两码事。
他决定拿一千元出来试手,不管涨跌,放在那里等牛市到来,在高手都不敢随便买卖股票的熊市,他这个菜鸟更不敢乱操作了,他只是用一手股票来牵住他的心。
他分析了很久,看到现在的家庭里,家用电器都不多,而且家用电器更新换代快。
就拿电视来说,开始是黑白,只有十二寸,二、三年就出彩电了,尺寸也越来越大,都有二十一寸的彩电了。
觉得随着社会的发展,老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家用电器消费会很有市场。胡佑民选了很久,看中了长江电器,主要生产长江牌电视机。
九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胡佑民下单买了一手长江电器,由于现在炒股的人不多,柜台的一个女孩子很快就给他办好了,以七点七二元成交。
他小心地收好单据,看到大屏上自己的股票一会向上冲,一会向下做自由落体运动,他的心也一上一下。
下周要上白班了,胡佑民不能来交易大厅了,他去书店买了几本经济方面的书,准备了解一下国内外的经济大环境。
即然要炒股,视野就要开阔。自己没能力,也没时间做短线,只能做长线,而做长线不能拘泥每天的涨涨跌跌,要站得高,看得远。
进江河集团后,胡佑民又给田玉梅写了一封信,告诉她到江河集团上班的事,更多地是诉说相思之苦。
可一直没有回信,她还在恨自己吗?这几天他又写了一封信,说了自己的打算和梦想,还有自己的苦衷,希望她能理解,也希望她能等自己,他一定会去找她!
就在胡佑民焦急等信的时候,厂里发生了一件轰动的闹剧。有人在厂门口贴了王勇的大字报,说他无德无能,是个小人,还列举了八条罪状。
胡佑民没看到大字报,是听同事说的,大家都猜测是吴小林的小舅子李剑干的,李剑是冲压工序的主操作手。胡佑民觉得做这种事的真是弱智,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的事还去干。
原来悬而未决的人事调整,在大字报事件的第二天就宣布了:李辉调分公司任副总经理,王勇接任钣金厂厂长,钣金班班长李国强任钣金工段长,徐志远任钣金班班长。李剑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帮王勇快速地登上厂长宝座。
下班后钣金班的同事都要徐志远请客,徐志远高兴地答应了,还叫上了胡佑民,六个人朝附近的一个小饭店开去。胡佑民离开钣金班后,厂里又招了一个人,叫李刚,听说是王勇的亲戚。
小饭店便宜多了,点了八个菜,喝了二瓶白酒,十瓶啤酒,才一百零三元。胡佑民提前起身将帐结了,喝得有点醉意的徐志远要给他钱,他笑着推回去:“下次喝酒你掏钱。”徐志远搂着他说:“兄弟,谢谢,以后有事说话”
周未晚上,胡佑民叫上徐志远,到石林酒店摆了一桌,庆祝李辉高升副总经理。酒桌上李辉神彩飞扬,对敬酒来者不拒,喝得特别开心。
自恃酒量不错的胡佑民都喝得有点醉意了,李辉却没喝醉,看来上次喝酒他是藏私了。
徐志远酒量不大,但自制力强,也没喝多,胡佑民头重脚轻地跟他回宿舍,倒头就睡。
阿牛的老婆在国庆节带着一岁多的儿子过来了,阿牛就在附近租了一间民房。宿舍的人都去帮他搬家,整理房子。
搬完家阿牛要请他们吃饭,就在自己家里做,大家约好第二天去他家吃午饭。第二天胡佑民买了一些水果提前去,想帮忙做饭。
两口子客气地拒绝了,胡佑民只好在门口闲逛。这是一排瓦房,有五间,阿牛租的是靠右第三间。
他旁边那间门口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手里举着一个收音机在听着什么,神情专注。胡佑民好奇地走过去,听到收音机里播的是财经新闻。
有听音乐的,有听相声小品的,有听戏剧的,可听财经新闻的他很少看到。等他听完了,胡佑民掏出烟,开一根给他:“大叔,怎么喜欢听这个?您是做管理的?”男子接过烟,自嘲地说:“做什么管理,听着玩。”
胡佑民不信,拐着弯套他的话,慢慢弄清他是专门炒股的,投了一万多元在股市里,不知是水平不行,还是运气不好,赚的钱只够他日常开销。
不过他很固执,认为自己一定会在股市里发财的,还举了好多在股市里一夜暴富的列子。
一说到炒股,男子开始眉飞色舞,胡佑民趁机问了他许多炒股的问题:到哪里去炒?如何开户?怎么买?怎么卖?
男子不厌其烦地解释,还给他讲k线图,成交量,直到阿牛喊了几次去吃饭,才意犹未尽地和男子告别。
股市的魔力也吸引了胡佑民,他特意去书店买了《股市入门》、《k线图战法》,窝到宿舍里看起来。
有放许多看不懂的地方,他作了记号,准备去罗娟的电脑上去查,还特意准备了一个笔记本,做些摘要记录,那架势就像准备高考一样。
在罗娟电脑上查那些股市术语时,她奇怪地问他查这些做什么?胡佑民将自己想炒股的事告诉了她。她也没接触过股票,看他兴致勃勃,也和他一起学习、探讨。
这段时间,胡佑民一下班就往罗娟办公室跑,他先去食堂打两份饭,端到办公室和罗娟边吃边聊股票,吃完饭,罗娟去洗碗,他就上网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