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屏对此特别感恩,无数次庆幸自己跟了个开明的主子。
“多谢娘子赏赐!”
画屏笑着谢恩,她自己用不完那么多的胭脂口脂,很大方的与其他姊妹分了,自己只留了盒殷虹的口脂。她唇色有些乌紫,怕碍主子眼,每日都用颜色较深重的口脂盖住。而这盒胭脂和她使钱买的,和别人孝敬的便宜货完全不同,色泽亮丽不说,闻着味道都好极了。
早晨,几个内侍来到了披香殿,春桃来后殿通报,画屏道:“是来通烟囱的,昨儿才报了上去,他们这就来了,动作倒是挺快的。婕妤娘子正在用小食,别打扰到了。叫前面把内膳房空出来,把他们带过去做事罢。”
春桃便到前面去知会了,须臾,几个膳房宫女都避到后面来了,画屏叫她们到后面的下所里暂时歇息。
范雪瑶吃了早膳,漱了口,起身道:“去备辇,我们去一趟司膳房。”
画屏忙打发小宫女去叫人准备小辇,又跟上范雪瑶进来内室,服侍她更换衣裙,梳头上妆。
宫里一直实施一日两食制,早膳和午膳两顿正餐,此时还不到用早膳的时候,因此司膳房里并不太忙,只有小宫女一如既往地忙忙碌碌,洗菜切菜,为各处的早膳做着准备。
范雪瑶一行人到时,早有小宫女前来通传,听到正受宠,又在孕期的范婕妤过来,许司膳、马司膳忙率领一众典膳、掌膳前来迎接。
范雪瑶身穿一件绯罗蹙金褙子,底下掩着牙色刺绣蝴蝶花果瓜瓞纹的抹胸儿,系一条白挑线细褶儿裙,身子细长,身段婀娜。高髻簪花,额上花佃儿娇媚无比。
并不见通身富贵,打扮不见分外华贵,可绯色的褙子却将她的脸庞更衬得艳若桃李,褙子的直领与抹胸儿勾勒出一截线条柔润而优美的脖颈,肌肤欺霜赛雪。桃花眼水盈盈的,黛黑的柳眉,目光端正平和,淡化了那股妩媚风情,透露出几分温婉来。
“恭迎婕妤,婕妤万福金安。”许司膳、马司膳与众人纷纷见礼问安。
范雪瑶颔首:“不必多礼。”
许司膳快速望了望范雪瑶,然后垂下眼睑,忽然问道:“不知今日婕妤亲自来司膳房,可是有什么要事?”
马司膳目光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遮掩了过去。
楚楠刚哄她莫哭,刚好呢,这会儿又忙拉下脸面来哄她莫气。
好一番闹腾过后,俩人又恩恩爱爱起来,在榻上坐好了,范雪瑶给两人理着弄乱的衣裳,楚楠低头看着她动作,笑着说起:“如今你是愈发脾气大了,轻易我都惹不得你。再过阵子,还不得调个头来我服侍你?”
范雪瑶知道他是在说笑,便水润乌溜的桃花眼一抬,含情望他,嗔道:“官家说这话真得羞死妾了,叫旁人听了去,还真以为妾是那等不分尊卑的。受些流言蜚语也罢了,若真有那些较真儿的信以为真,责罚妾,官家就不心疼?”
楚楠捧着她的小脸儿,凝视着她的双眸柔情似水,眨也不眨的。直看的范雪瑶禁不住,羞涩的垂首,忸忸怩怩的哼唧:“你还没说呢,心疼不心疼?”
“心疼,怎么不心疼?”
他从前心无尘埃,从没有为哪个女子留下过倩影。可如今一动相思,就从此魂牵梦萦丢不开了。他有预感,真要罚她,怕是最难受的是他。
范雪瑶眨眨眼睛,随即绽放出犹如春花一般灿烂的笑容,眼角眉梢都萦着笑意。她幸福的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脸上的笑容甜的能渗出蜜来。
楚楠揽着她,心就好像泡在温泉里一样热烫烫,暖烘烘的。
她正是怀孕初期,容易小产,楚楠太喜爱她,怕留在这儿看着她娇媚之态情难自已,万一按捺不住,伤着她就不好了。用过晚膳又同她在书房里写字画画,最后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去自己的寝宫了。
本来只有皇帝召见嫔妃的份,嫔妃想见皇帝却是难上加难,有宠的宠妃想见皇帝自然容易,遣宫人传个话,皇帝喜爱你,自然会给面子登门。可没宠的嫔妃,就是花钱收买宫人想方设法在皇帝面前美言,也得看皇帝有没有那个意思。这个摸不准,兴许同样的手段今儿她成功了,明儿换个人就又成不了。总而言之,这事儿成不成,那都得看皇帝的心情。
话说范雪瑶怀了孕,这侍寝次数一下子空出许多来,许多妃嫔就卯足了劲想在这段时间里面想方设法的亲近皇帝,好给自己挣份恩宠来。
这一天,范雪瑶晨起了,坐在窗边,画屏在她身后拿着篦子一下一下给她篦发,忽然月婵轻手轻脚的趋步进来,叉手深深道了个万福,再利落起身,近前两步,小声的把前面传过来的消息回报给范雪瑶听。
范雪瑶听了月婵的话却像没听到一样,目光落到窗外廊檐挂着的吊兰上,待她全说完了,叉手而立,方点点头,表示她听到了。
月婵跟她说了什么呢?她说的是昨晚上的事,昨儿楚楠去太后宫里省视,问问太后的起居冷暖,韦太后留楚楠用了一顿早膳。两人是母子,晨昏定省,做母亲地叫儿子吃个饭,这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一起用膳的除了韦太后和楚楠外,还有韦昭媛。
听说用完膳韦昭媛还和楚楠下了盘棋,后来便顺理成章的侍了寝。也不枉费韦昭媛自从进宫之后,便殷殷勤勤地常去太后宫里请安省视,这不就撞上官家,得了回宠幸了嘛。
画屏梳篦了头发,用那支桃花芙蓉石的簪子给她挽成髻,伺候着她起身,小心翼翼的把她扶到榻上坐下,其余等人扶靠枕,拿渣斗,还拿了榻被来给她盖腿。
“婕妤是这会儿就传膳,还是歇歇?”画屏知道她一贯是早上起来没什么胃口,不过她也不定什么时候用膳,有时候起来后便叫,有时又要迟一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