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刀动枪之时,谢家这些个丫鬟牙尖嘴利,厉害非常。真刀真剑地一吓唬,又个个吓得面无人色。谢思思的贴身丫鬟尚且记得身为贴身侍女的颜面,抖着腿色厉内荏地怒喝周家人此举胆大妄为。竟胆敢胁迫谢家嫡女,还不速速退开!
她呵斥的似模似样,架子端得比正经主子还高。然而周家护卫却半点不吃她们这套,脚下不仅半步不移,甚至胆大者直接一刀背砍昏了谢家的车夫。
丫鬟们见状啊地一声尖叫,纷纷腿软。
周家护卫直接亲自驾马车。马车到了谢思思跟前幽幽停下,面无表情地请她立即上车。
谢思思还想好好将郭六这一身清白的皮子当众撕下来,踩得稀巴烂,好叫她让周博雅打心底地厌弃。今日所想半点没实现,她当即脾气就暴了!
可周家护卫态度十分强硬,半分情面也不讲。
谢思思有意端着谢家嫡女周家曾经少夫人的面子呵斥于他,谁知这护卫刀枪不入,当场拔了刀。锋利的刀锋一闪,马车的车椽子便被削断了一截。
谢思思被他这武力恫吓的举动吓得一声尖叫,忙不迭地躲到了丫鬟身后。然而丫鬟闭目了良久,四周嗤笑之声堂而皇之地传来。谢思思这一瞬双颊爆红,不敢再拿乔撒泼,咬着唇不甘不愿地上了马车。
……反了天了!周家居然敢这么对她?!
谢思思两辈子就没受过这种侮辱,上了马车便将车厢里的物件儿砸了出来。一双美目不禁瞪大,泪水渐渐盈满了眼睛,她死死锁定了一马当先走最前的周府马车。兀自气了半晌,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她哭骂道:“周博雅——你混蛋!”
周博雅的马车却匆匆擦着谢家的马车,绕过金氏横陈在路中央的马车,从小路绕出去。
大公主的马车也动了,车夫放下了踏脚,桂嬷嬷扶着冷眼看着一切的大公主回了马车。清风见在场的主子们全上了马车,公子吩咐的婆子也绑了,最后才回看向一声不吭跟在最后头的金氏。金氏不用他呵斥,一声不吭上了马车。
不远处,大公主掀了车帘子,冷冷的目光在谢府的马车上盘桓了许久,才一声冷哼地放下了车帘:“走吧!”
清风遥遥地行了礼,木着脸便翻身上马:“是。”
拍马屁股,清风一马当先,去追前头周博雅的马车:“带走!”
方才还集聚一堂的破庙门前,一辆一辆马车前后预感而出。谢思思回首看了眼沾了血迹的破庙台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方才自己急匆匆给郭氏定罪一举,不仅有落井下石之嫌,却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周博雅命人将她带走,怕是怀疑是她害了郭满。
念及此,她心中不由的一阵惊慌。
谢思思素来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此时颇有些手足无措。这是她两辈子头一回这样害人,不由地匆匆低头拿眼睛去瞥身边的几个丫鬟。近来她特别依靠这四个丫鬟,她掳走郭满,还是她们给找得可靠之人。
然而四个丫头此时全低着头,一言不发,面如死灰。
谢思思心口不由的更慌,这些狗奴才这如丧考妣的模样,是出不了计谋帮她?想到这般,她心中不由的十分恼怒。然而再恼怒再蠢也知这时候不能兴师问罪,若是闹出动静,岂不是叫外头的人都知道郭六出事是她一手策划?
憋着火气,谢思思忙又掀了车帘看着围在马车四周的黑脸护卫。
因着心中有鬼,谢思思只觉得这些人看她的眼神仿佛看毒妇。虽说早知自己在周博雅心中并非一个完全心思纯良之人,但谢思思自问自己并不恶毒,她不过是求个公平而已。她受过的苦,叫郭六也受一遍罢了。若因此叫周博雅因此觉得她恶毒,那岂不是荒唐?谢思思越想,越觉得心口好似被挖了一块般疼起来。
自她重生之后,谢思思便发誓,再不会向周家人示弱,更不会向周博雅示弱。可一旦想到至此真与周家断了干系,她终究没忍住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