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马脸人直挺挺踏到洞口,摔了进去。
洞内兽吼连连,金光中喷出一道道夹杂着碎骨、皮毛、肉块的血沫,浑似一股人血喷泉。
直到最后一个马脸人跌入洞中,血泉“汩汩”涌着血泡,随着渐渐平息的兽吼声沉入洞底。
金色光线像是收拢的散乱绳索,重新在洞口聚成金色光柱,火焰般暴涨三四米的高度,忽地缩回洞里,山谷恢复了原本的黑暗。
骤亮骤暗的光亮使我的眼睛瞬间失明,只听到有人高声说道:“南晓楼,月无华,李念念太低估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犯她的错误。洞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一部分事情,如果能识破机关,自己去看吧。”
我的眼前虽然还漂浮着许多黑点,但是勉强能看清楚周遭。极远处,逆风站着两个身高相仿的人,山风吹得长袍紧紧裹着干瘦的身体,左边那人背着一个人头大小的包裹,隐隐透着暗红色光芒。
“后会有期!”俩人冲着我们挥挥手,转身消失在谷口。
“那两个人,咱们见过。”月饼追了几步顿住脚,“趁着肉灵芝又吸食了血液化,赶紧拔出脚。”
我使大劲把脚拽了出来,鞋底黏连的黏糊糊肉丝“嘶嘶啦啦”绷断,要多恶心就多恶心。
“他们是谁?”我大口喘着气,浓郁的血腥味灌进肺里,熏得想吐。
“东越,三坊七巷,合抱榕,圆脸,黄衫。”月饼说得很简单。
我心里一哆嗦,想起那两个讲“合抱榕传说”给我们线索提示又突然消失的老人:“怎么会是他们?”
“我怎么知道?”月饼显然动了怒气,右拳重重击中左掌,围着洞口绕了几圈,跳了进去。
我心说月无华你丫平时挺稳当的人,怎么这会儿比我还毛躁?且不说洞里那只野兽是什么还没搞明白,单是把十几只牛、马脸人瞬间撕成碎骨烂肉就非同小可!单凭那两个老不死说了句“进洞去看”就敢随便进去?万一是借野兽之牙把咱们灭了口也说不定。
“你要是不下来,就在外面放风,免得有人封洞。”月饼突然从洞口冒出脑袋。
我吓得肝儿颤,“嗷”了一嗓子才回过神:“死的死,跑的跑,谁能封洞。鬼啊?”
月饼像只狩猎的豹子,微微弓起背部,掌心扣着几枚桃木钉,眯眼环视山谷:“一前一后,注意观察。”
我背靠背挪到月饼身后,正对着深不见底的地洞。鬼脸肉灵芝原本散发着暗淡的红光,逐渐转成石头的青白色,内部的黏液逐渐凝固,怪蛇摆着尾巴向裂开的边缘艰难游动,漾起一圈圈波纹,还未抵达肉灵芝边缘,就被固定成一圈圈石纹。
地洞里鼓出一道灰色旋风,肉灵芝加速了石化过程,“咯咯”作响,表面皲化成皱皱巴巴的石纹。怪蛇、骸骨被淡青色的石层包裹,再也看不见了。
眼前的异象就像是远古时代的巨型松树渗出松脂滴进蛇窝,包裹着蛇群凝固,形成琥珀的过程。
山谷乱石随着山风吹过,“呜呜”作响,几根生长在石缝里枯草微微颤抖。
我稍有些晃神,很奇怪地联想到石头缺少植物必需的营养,植物却能在石缝里茁壮生长,仅仅是用生命力顽强来解释的么?是否有许多石头如同鬼脸肉灵芝,具备石头的外形,却是另外一种物质,内部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1773年5月,瑞典建筑师约翰?格罗贝里在万林格博的采石场视察,两名工人告诉他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在开采位于地下3米多深的大块砂岩时,其中一个工人发现在刚刚砸开的大石头中有一只巨大的青蛙。
靠近青蛙身体的岩石有一部分非常疏松多孔,已被敲击的力量震破,印在上面的青蛙轮廓也被震坏了。青蛙处于昏睡状态,嘴巴上有一层黄色薄膜。
可惜格罗贝里不是生物学家,没有多做研究就不耐烦地用铁铲把青蛙拍死了。
中国自古对“石中养异物”的奇特现象研究颇深,统称为“石胎”。相关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最著名的当属“东胜神洲有一花果山,山顶一石,受日月精华,生出一石猴”。
想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也许是心情使然,我忽然觉得从乱石里长出的野草,并不是被山风吹动,而是石头本身在动,随时会变成类似于鬼脸肉灵芝的东西,从里面钻出奇怪的玩意儿。
“有发现么?”月饼碰碰我的肩膀。
衣服冰凉地黏到皮肤,我才觉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没有。”
话音刚落,地洞里再次传出低闷的兽吼,只是声音比之前听到的隐约多了一丝畏惧,好像是遇到了什么让它害怕的东西。
难道消失的牛、马脸人在洞里?可是它们怎么从洞口进去的?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眼神再不济也不至于看不见,总不能是隐形的吧?
月饼向洞里匆匆瞥了一眼,桃木钉捏得“咯咯”作响,满脸恨不得立刻进洞的表情。我又何尝不想?可是如果不弄明白怎么回事,否则冒冒失失下了洞,这几只傻站着的牛、马脸人再闹什么幺蛾子把洞口随便那么一封。我和月饼也别异徒行者了,想出来除非变成孙行者。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