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脖子像是塞了根木头,硬梆梆的,低头一看,两滩踩烂的蜈蚣碎肉堆在脚底,无数条大大小小的蜈蚣聚成一窝挤来挤去,红绿交间的坚硬外壳相互碰撞,“咔咔”作响,几条手掌长短的大蜈蚣已经顺着裤子爬到了膝盖,张着獒牙到处撕咬,浓绿的毒液把裤子染得一片斑驳。
要不是月饼提醒了一声,我保证能一膝盖跪进蜈蚣窝。想到刚爬起来,更是觉得浑身都爬满蜈蚣,这感觉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月饼走到近前,把红汁倒过去。蜈蚣群遇到红汁,冒着烟钻进泥里。十几条体型小的蜈蚣钻了一半,竖着插在泥巴里面死了。
我刚松了口气,月饼拿着树枝对着我的肩背一阵拍打,又拍掉好多蜈蚣,这才扬扬眉毛:“可以动了。”
我“嗷”一声跳出雪坑,“噼里啪啦”一阵乱拍,生怕有哪条不长眼的蜈蚣顺着衣服缝爬进去。
“你这运气可以买彩票了,”月饼摸出几枚桃木钉扣在掌心,“我的独家秘方管用,起码咱们没有出现异常。”
我又蹦了几下,确定身上没有蜈蚣,这才把心放回胸口:“感情那条老蜈蚣还有蚁后属性,生了这么多蜈子蚣孙。”
“看看格局,哪个地方阴尸气最重,说不定就是老窝。”月饼单手甩出好几根照明棒,山谷顿时一片惨绿,光线诡异得有些瘆人。
我定神观察着山谷格局,四相方位没什么问题,五行不冲,八卦也对照不上,就是个很普通的山谷。
看了半天没看出所以然,我忽然想到一点:“月饼,别不是八族或者什么人不想任务被闲人发现,故意编造了死人坑的传说?”
“蜈蚣不是假的,我出现的幻觉也不是假……”月饼说到这里,面色一变,拽着我躲到了一块岩石后面。
我四处观望,除了那几根照明棒依旧亮着光,没有任何异常。
“扔了六根照明棒,现在是七根。”月饼压低嗓音,“斜前方那根。”
月饼做事向来仔细,绝对不会出现数错的情况。我顺着方向看去,那根照明棒斜插在雪里,散发着幽幽绿光,照映范围极小,和平常照明棒的光芒有些不太一样。
突然,那根照明棒动了一下。
我以为是盯久了光线造成眼花,再仔细一看,那根棒子已经平放在积雪里。
就在这时,又有一根散发绿光的棒子从雪里拱了出来。只听见一阵“簌簌”乱响,雪地出现无数根大大小小的绿光棒子,向着同一个方向聚拢。
月饼几次想甩出桃木钉,还是忍住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棒子拼成一幅完整的图案,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根本不是什么棒子,而是散发磷光的人骨。
雪地里,赫然出现一具没有头颅的人骨拼图!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我能理解的范围,更是我经历最为诡异的一幕!
那具人骨拼接完成,蜈蚣潮水般涌出,爬上骨架关节,彼此獒牙咬着尾巴缠绕结实,竟然把骨架生生立了起来。
月饼轻轻“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盯着人骨架。
我从心里泛起一股极度不真实的恐惧感——荒山,雪地,深谷,一具爬满蜈蚣,没有头骨的人骨架“吱吱嘎嘎”僵直地走到一处岩石,用力掀开,往外拾着另一堆骨头,端端正正地摆成人体形状。
可是,这堆人骨却没有蜈蚣爬上,也没有站起来。
远远看去,直立的人骨跪在雪地,不停地捧起每一根骨头,摩挲着再次放回原位,看样子是在缅怀“那个人”。
山谷吹过穿堂风,岩石窟窿“呜呜”作响,像是千百人低声哀哭。
也许是环境使然,我忘记了恐惧,总觉得心情异常沉重。他们生前或许是挚友、或许是情侣,生前相伴,死后依然不忘。
突然,我想起死人坑的传说,猜到了这“两个人”是谁了——被群燕啄瞎眼睛,落入谷中摔死的兄弟俩。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蜈蚣缠绕的人骨架把那堆骨头重新堆好,用岩石盖住,晃晃悠悠走了几步,“嘭”地散落。
雪地里满是星星点点散发磷光的人骨,再次被蜈蚣驮着,没入雪中。
就在人骨散裂的一瞬间,我看清了那块岩石上方的岩壁有一处壁画,硕大的人獒头像极为逼真。拳头大小、满是窟窿的石头从右眼位置凸起,左眼却是一个黑洞洞的石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