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月饼把我拽了起来,“别想偷懒,一会儿别掉链子。”
“我又不是自行车,哪来的链子?”我顺脚踹断根手腕粗的木枝,解开皮带把军刀扎绑结实,做了个简易的木矛,“回头一定淘宝个趁手兵器,省得每次遇到大场面出场都很没面子。”
“这时候,还有闲心斗嘴。”卓玛斜了我们一眼,嘴角抿着笑。
“卓玛,辛苦你了。”月饼望着远山奔腾而来的人群,“其实不需要他们帮忙。”
大夯目瞪口呆地望着月饼,又看看周氏兄弟,眼神越来越混乱。
“呵呵……异徒行者,接引者都在这里。”周一和瞬间恢复常态,“哥,省了很多事情。”
周一平从苏秋材嘴里掏出尸丹,合掌用力一握,一蓬灰色骨粉从指缝里迸出。他摊开手,用力一吹,骨粉飞扬。
林间杂草,“簌簌”作响,阴森沙哑的“呜呜”声此起彼伏,雪地里隆起一个个圆形雪包。
“你们也没想到,这里是魇族使用多年的积尸地吧?”
一个个腐烂、僵硬、干瘪,身穿各种年代破烂铠甲的士兵,从雪里爬出,“呜呜”低吼,机械地走到周氏兄弟身后。
“人獒需要三分钟能赶到,有信心么?”卓玛握着长发,从手腕摘下皮筋扎成马尾。
这个举动,很像一个人,一个我很熟悉的人。
“一分钟,你们就成了它们。”周一平左手搭住周一和肩膀,右手对着士兵向我们一挥。
兵群,动了!
月饼扬扬眉毛:“也许,根本,不需要人獒。”
我握着木矛,掌心清晰地感受到肌肉颤抖:“有帮忙总是好的。”
兵群齐齐发出嘶嚎,东扭西歪向我们蜂拥而来。
战吧!
大夯举起匕首,迎着阳光端详着,刀尖闪着焊花似的亮光:“南瓜,我向你保证,相信我一次。”
“没用的废物!”周一平扬手扇了大夯两个耳光,“婆婆妈妈成什么大事!”
“爸,上学时他们对我挺好,帮我打过架,请我喝过酒,”血红的指印赫然印在大夯高高肿起的肥脸,“月无华死的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对大夯有些恨不起来,虽然他才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死了苏秋材。
“小孩子总是这么多没用的感情,”周一和接过大夯手里的匕首,“去那边抽根烟,一会儿再回来。”
大夯木然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身吼道:“南瓜,我之所以杀了苏秋材,是……是他当着我的面杀死了唐叔,为了诱使你们来贡城入这个局,又把唐有明、苏佳妍制成活死人。那天在饭店,月饼说‘相信我’的时候,我真想把真相告诉你们。你不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佳妍……”
“闭嘴!”周一平抬脚踹中大夯肚子,“不成大器的东西。”
大夯捂着肚子惨叫一声,脸涨得通红,蜷在雪地里如同一只臃肿的海虾,“呕呕”吐着酸水。
我弄懂了“狸猫换太子”那句话真正的含义了!
“医族”唐德忠的儿子唐有明,“魇族”周一平的儿子周博文,出于某种原因,在很小的时候就互换了身份。
这一刻,我觉得人心,复杂得可怕!
这一刻,我宁愿相信,大夯很真实!
“哥,别跟孩子生气,”周一和摩挲着刀刃,“南晓楼,知道什么是剐刑么?我一刀刀把你的肉割成片儿,很快你就能或者看到自己的骨架,还有跳动的内脏。到那时候再说,恐怕就晚咯。”
血液流动越来越慢,我的手脚已经失去知觉,我狠咬嘴唇用剧痛保持清醒,盯着月饼藏身位置。
月无华,你该出来了!
然而,直到周一平走到我身前,月饼没有任何举动。
周一平半蹲着举起刀,冰凉的刀刃沿着我的额头轻轻划动,寒气透过皮肤渗进血液,冻透了骨髓。
我的牙齿不由自主地碰撞,从周一平瞳孔中,我看到了自己惊恐扭曲的脸。
周一平摇着匕首轻拍我的脸,用一种欣赏、狂热、变态交织的眼神微笑,对着我的眼睛吹了口气:“我真正的职业,是雕塑师。我会把你的骨架完整保留,做成雕像,放到我在北京‘798’的作品群里,肯定很美。”
他的嘴里有一股浓郁的香菜味道,熏得我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