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狠了狠心,牙齿用力一合,一股剧痛如同闪电窜至全身,嘴里又咸又苦。
“终于有人陪我了。”魅的头发扫过脖子,那张恐怖的脸伸到我面前,对着我的鼻子微微张开嘴。
我一口鲜血喷出,血点溅了魅满脸,如同滚烫的红油洒进奶酪,冒着白烟“嗞嗞”作响,生生烫了进去,泛起星星点点的燎泡。魅尖叫一声仰倒在床上翻滚挣扎。
我骂了一句“陪你妹”,抱着被子把魅罩在里面,用身体死死压住,胸口还挨了几击闷拳,憋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来了火气,转身坐在魅的胸口,扳着她的脚底板,摸出瑞士军刀刺她右脚涌泉穴的位子。
道家有“阴阳二气,精泥成丸,黄泉涌水”的说法。指的是阳气原本混沌,在泥丸宫练成精元即可肉身成仙;阴气为黄泉之水,从涌泉穴进出身体。
遇到阴气成形的东西,男左女右,刺破涌泉穴就像拔掉了充气人偶气芯,泄了阴气,再凶也就这么交代了。
果然,灰气“嗤嗤”第冒着,身下的魅越来越扁,慢慢停止挣扎,终于没了动静。
我又用膝盖顶了几下,确定这玩意儿“死”透了,才滚下床靠着墙大口喘气。刚才情急之下忘了疼,这会儿才觉得舌头像是含了块烙铁,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看着乱七八糟的被褥,心说还好没有咬大劲,要不然把舌头咬去半截,以后说话都不利索。
我不敢掀开被子,生怕里面有张长着头发的人皮,只好用力蹬了床架一脚泄愤。
没曾想床板不结实让我踹了个窟窿,一股浓郁的臭气飘了出来,熏得我差点背过气儿。一只爬满蛆的手从破洞里耷拉出来,蛆挂着粘液丝儿落下,爬上我的脚底。
我“啊”了一声,满屋跳大神蹦来蹦去,脚下“咕叽咕叽”把蛆踩了个干净,泡到洗手间就着水险些把脚皮搓烂了,才用浴巾包住脚,搬把椅子坐在门口,望着那张床,抽烟压着胃里的恶心。
幽暗的床顶灯并排亮着,在墙壁映出椭圆形的光圈,左右两盏床头灯像是两只蜡烛。光影交错中,这张铺着白色床单,长方形的大床宛如一口摆在灵堂的棺材。
我打了个冷战!我在尸体上面睡了半晚上?
除了魅,难道床里面还有一具女尸?
我意识到,住进这家客栈,绝不是什么走背字的偶然!
体阴之人来到墓地、灵馆、宾馆,会感觉浑身发冷、身体不舒服,也是因为阴气入体形成“祟”导致。
讲究的宾馆会暗中请高人布置“煞阴旺阳”的格局,比如侧墙安置鱼缸“活物惊阴”、阴眼位置摆放假山“镇气压阴”、厅门口竖起屏风“正位断阴”。有些缺德商人为了敛财,暗中在宾馆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埋下死人的四肢和头骨,布成“五鬼运财”之局敛财。马来西亚云顶高原一间著名酒店,多年来怪事不断,就是最好的例子。
有些房间因为物品的偶然摆放(比如玄武位有电源插头,形成水克火)造成阴阳混乱,也会形成纳阴地格局。
想通了这一切,我松了口气,透过镜子查看物品摆设,心里演算着房间布置,准备破了这个局。
“簌”!床下好像冒出一只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我以为精神紧张看花眼了,仔细一看,露在床外的半只鞋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阴气封在屋中郁结不散,聚在床底成了喜好搜集秽物的“形祟”。
很多人大扫除时能从床底收拾出许多乱七八糟的脏东西,还有丝丝缕缕的絮状物。这些絮状物就是阴气聚成的“祟”,一旦成形会变成居住者模样,夜间挨着床板与睡在床上的人保持同样姿势,等到熟睡后爬上床,紧贴着熟睡者的身体吸取阳气。
阳气多从手脚心、汗液流出体外,这也是有些人经常鬼压身,心悸盗汗,手脚冰凉的原因。
这玩意儿虽然邪劲,却惧怕阳光、明火、烟熏。我打定主意,偷偷摸出zippo火机,准备把宾馆服务介绍单一把火点了扔到床下,来个“火烧形祟”。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轴“吱呀”响起,闪出缝隙,灯光斜斜照出,花洒滴着水,落在地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心脏猛地跳动几下,扯得太阳穴生疼。忽然,我清晰地听见身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爬动声,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握住我的脚踝,拽着裤腿,沿着膝盖、大腿、腰部一点点向上爬……
我如同坠入冰窟,身体僵直根本无法活动,耳膜震荡着血液快速流淌的“簌簌”声,任由“那个人”贴着身体爬上了后背。
镜子里,一双干瘦的手搭在我的肩头,左侧肩膀慢慢探出乌黑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乌黑瞳孔覆盖了整个眼球,眼角挂着两丝血痕,嘴角几乎裂到耳边。
那一刻,我的心脏几乎炸裂!
她轻轻吹着我的耳朵:“终于有人陪我了……”
我的脖子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偏偏身体不能动,这种既恐惧又什么都不能做的滋味儿,如同眼睁睁看着烧红的铁丝从鼻孔捅进脑子,搅动脑浆的绝望感觉。
我再没有勇气看那个女人,眼睛盯着桌面,瞥到服务介绍单印刻的宾馆logo,脑子里隐隐有个模糊概念。我默念着宾馆名字,突然明白了!
这个宾馆,是阴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