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昆仑说:“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男的不依不饶:“这就算了?你哄我呢,你怎么就认错人了,你眼瞎啊。”
刘昆仑说:“对不起,她长得像我以前的女朋友。”
男的哈哈大笑:“就你,你一个死瘸子还有女朋友?”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面说刘昆仑是瘸子,他积攒了许久的怒火忽然爆发,整个人如同豹子一般跃起,将这个一米八高的男人扑倒在地,一顿乱拳暴风骤雨,紧跟着抽出腰间匕首,一手按着男人脑袋,一手如同杀鸡般将匕首横在对方脖颈上就要割下去。
关键时刻,女孩一声尖叫,将刘昆仑从狂怒中唤醒,他拿起匕首,男人脖子上一道血痕,惊恐的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惧色。
“我是一个瘸子,但你不该加一个死字。”刘昆仑把匕首插回腰间,男人瞅见他腰里带着一圈利器,自从遇袭之后,刘昆仑更加没有安全感,身上时常带着好几把刀。
刘昆仑利索的爬上轮椅,调转方向走了,女孩把男朋友扶起来,两人面色惨白,也不敢报警,悄悄离开。
繁华的街道上,人潮汹涌,今天是平安夜,年轻人们都往市中心方向去了,那儿有放焰火的,有各种表演,只有一个轮椅男逆着人潮而动,他用手滑动轮椅前行,来到淮江大桥上。
滚滚江水东逝,远处霓虹一片,江风呜咽,刘昆仑竖起皮衣的领子,这件皮衣还是那年他跟着康哥去处理李随风被绑事件后得来的。
“康哥,我是不是该来找你了。”刘昆仑摸出烟盒,只剩下最后一支烟了,这也似乎在预示着什么,他点上烟,在风里慢慢的抽完,看着黑色的江水,低声说:“康哥,小巧,我来了。”
正当他离开轮椅,试图去攀爬大桥护栏的时候,身后传来声音:“同志,这里禁止跳水,违者罚款。”
刘昆仑没有挽留楚桐,他只是静静地看她离去,女朋友的抛弃比起高位截瘫的痛苦,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不愁没有后代,但是一个高位截瘫,腰部以下全无知觉的人,这辈子是不会再有老婆和后代了,他得认命。
四姐进来了,忧心忡忡的劝说弟弟,说别怪人家,人家一个女学生,还在上学,摊上这种事儿,咱不能耽误人家一辈子啊,要怪就怪咱自己命不好。
是啊,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刘昆仑故作轻松摆摆手:“我没事,姐,我不能常去家里了,你个爸妈说我出差了就行。”
“我有数,你也别多想,我刚和医生谈过,下一步采取针灸疗法,有个老中医可厉害了……”四姐拿起一个苹果削着,开始安慰弟弟。
刘昆仑曾经听隔壁床病友的大学生儿子说过,凡是一个病人开始寻找中医疗法,一般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所以他明白自己是真的站不起来了。
……
一个月后,刘昆仑该出院了,所谓的北京上海,美国日本,他都没去,去了也是白花钱,出院那天的排场搞得低调简朴,陆刚安排了一辆救护车把刘昆仑连同他的轮椅一起拉回了家,家里已经买好了能把床头摇起来的病床,但躺了三十天的刘昆仑不愿意回家就上床,执意要坐下说话。
陆刚说:“昆仑,你好好养病,其他的不用担心,公司全包了。”事实上所有的治疗费用确实都是单位全额报销的,而且刘昆仑的工作也没丢,每月还有工资拿,按陆刚在中层干部会议上所说的,刘昆仑是有功之臣,这样的人残疾了咱们就得负起责来,绝不能让职工们寒心。
“谢谢陆总。”刘昆仑说。
“这是公司全体职工的一份心意。”陆刚将一个信封推过来,这是大市场搞得一次慈善募捐,一共募集了五千多,陆刚本人又加了五千,凑成一万块,刘昆仑也收下了。
“尽早康复,回来上班,办公桌给你留着呢。”陆刚又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四姐送到门外,陆刚叮嘱有事一定要告诉自己,千万别客气,四姐千恩万谢的把他送走了。
等四姐回来,刘昆仑问四姐看病花了多少钱。
“不大清楚,都是陆总拿的钱,大概十几万总要的。”四姐说。
“我的工资就别领了。”刘昆仑说,陆总是讲究人,自己也不能不知趣,十几万已经足以抵消自己的贡献,真吃人家一辈子,他没这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