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特殊存在…

命案现场 千羽之城 3206 字 9个月前

全桌的人一边扒饭一边时不时地抬头瞅他两眼,然而完全陷入自己思绪当中的梁炎东对此毫无所觉。直到大多数人都放下碗筷,他面前的那个馒头却依旧没咬几口。直到后来他们班长,也就是大铺周志鹏把筷子往饭桌上不轻不重地磕了一下,出言警告,“差不多得了啊,我不管你怎么想的,要死也别牵连上大伙儿。”

梁炎东收回目光。

周志鹏说的对,差不多得了。

按着记忆里的顺序,他趁着吃饭的功夫,把他们一大队所有狱友的人头儿都对了一遍。

对完了,终于知道了,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今天来吃饭的少了个人,九班的,叫钱禄。梁炎东记得他也是犯了强奸杀人案被判无期进来的。

不深究的话,他自己和钱禄的罪名和刑期都是一样的。

他今天在走廊里差点被人勒死,而钱禄,却不见了。

他刚从医务室回来没多久,钱禄不在那里。做工回来后管教会挨个点一遍名,发现谁不在,那是一刻都不能等的事情,为了找人,势必要声势浩大地把监狱翻个底朝天。

但是狱警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这就说明,钱禄的失踪,狱警都知道。

他的失踪一定合理合法,而狱警们知道了却不声张,就只有一个可能——

他死了。

死的蹊跷,所以不能说。

一个悍戾非常的袭击者,忽然之间销声匿迹,如果不是监控拍下来的画面有问题,就真的是梁炎东精神错乱,被害妄想。

梁炎东当然知道他自己的精神状态,所以被押回监舍的一路上,他都在考虑监控录像的问题。

但是刚才站在屏幕前面从头看到尾,就那么一遍,匆匆一瞥,对于此时此刻行动自由处处受限的犯人而言,实在毫无踪迹可寻。

那种感觉就是,他明知道肯定是监控录像被人动了手脚,但是他看不出来,没有证据,无法锁定怀疑目标,猜测亦无法被验证,所以他只能揣在肚子里,顶着一个“故弄玄虚,耍花招或意图炸号”的嫌疑,无从辩解,隐隐的有一种感觉,觉得今天这牢里不太对劲,沉寂了三年,仿佛终于有大事要发生。

回去的时候,刚过了做工的时间,晚饭的点儿还没到,天热,十五监区一大队三班关着的那几号人都趁机窝在牢号里懒得动弹,九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王管押着梁炎东回来,里面咋咋呼呼的交谈声忽然就断了,爷们儿们盯着梁炎东脖子上那道血印青紫的勒伤,听见管教语气严厉的警告:“1537,警告你老实着点,少特么给老子扯幺蛾子,这次就算了,再有一次,信不信老子关你一个星期的禁闭?!”

王管一边说一边把梁炎东的手铐解开,知道这人说不出话,于是抬眼逼视着他,那架势,是非要眼前这男人当着全班狱友的面,给他认个错,服个软才算完。

进了监狱这个混水缸,也的确没有什么坚持和气节可言,没有深仇大恨,谁也不会想不开跟管教犯横。梁炎东没看王管,视线落在自己被手铐磨出红印子的手腕上,抬手在上面来回搓了一下,随即抿成一条线的嘴微微勾着,赔了个笑,点点头。

王管走了,熄灯就寝之前监舍的门是不上锁的,可是门大开着,谁却都懒得出去,一双双好奇的、探究的眼睛时不时的落在梁炎东身上,伴随着他走到紧靠里的下铺,直到他躺上去……

斜对面坐在铺上的一个精瘦男人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从自己的柜子里拿了管药膏递给他,“咋不跟大夫拿管药回来?看你就没事儿找病,还真下得去手,把自己勒成这样,真死了还好,像现在没死成,不还是自己活遭罪。”

这人姓林,又是他们三班的二铺,所以狱友们都习惯管他叫二木。二木虽然说话语气不善,但是药膏却是实打实地扔到了梁炎东枕头边上。

牢号里先前吵闹的声音又在二木说话之后热闹起来。梁炎东拿过药膏,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狱友看来,始终有点麻木不仁的冷。

他在这里三年,跟谁都没交情,也没谁愿意来招惹他。

梁炎东,从入狱那天开始,就是东林监狱十五监区里,有点特殊的存在——

监狱这个地方,集合了众多作奸犯科,罪行累累,为社会所不齿的恶徒,但是除了监区明文规定的管理条例外,犯人们之间,暗地里很有些不成文的规矩。

比如监狱里约定成俗的,相比那些扎堆蹲在这里,没上过什么学的大老粗,那些有学历有文化、高智商犯罪进来的人反而是个新鲜物种,新鲜到大家都会感到好奇,希望能从他身上听到些跟他们这些人完全不同的故事,也希望能从他这里抓到些别人不知道的“知识”,方便以后跟人唠嗑的时候催牛逼用。所以对于这种通常手无缚鸡之力,却动辄侵占上百万公家资产,用脑子来作奸犯科的人,大家都会多多少少照顾一下。

梁炎东就属于这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