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波未平

瑜楚进了屋,不管其他人,先看向正被田妈妈和捧雪服伺着梳洗的莫氏,疾步走过去,问道:“娘,你怎么样?有没有碰到哪里?”莫氏抬起头,嘴里说着没事,人却虚弱地靠向了瑜楚。身边的田妈妈忙让开一点,和瑜楚一左一右扶住了莫氏。

瑜楚这才环视了一下屋内,只见罗氏正捧着帕子抹脸,后头站着的瑜昭一脸戾气,被瑜英死死拉着。看来,是瑜英暂时安抚住了罗氏和瑜昭两个。

瑜楚心中已猜到必定和昨夜紫竹苑的波折有关,只是面上不显,冷声道:“大伯母这是在干什么?一大早就带着人来我母亲这里大吵大闹,还动起手来!”

罗氏没有回答,身后的瑜昭扭了两下,没有挣开,便冲着瑜楚大嚷:“你还有脸问我娘!你们害了我舅舅不够,现在又来害我爹!我们家怎么对不起你们了!”

“罗家大爷的事,顺天府已经有了定论,三妹妹的意思是说顺天府审案不清,断案不明?还有我和我娘怎么害了大伯父,也请三妹妹细细说明。”

罗氏倒吸一口凉气,顺天府管着京城治安,许多事情直隶总督府也无权过问。且府尹是正三品,不但比华叙品级高,还有着直接面圣的权利。瑜楚抓着瑜昭话里的小辫子,扣了这么个大帽子下来,若要华叙听到,还不知要发多大的脾气!若是外人听到,更是可以大做文章。不行,不能再让瑜昭说话了!

罗氏定一定神,放弃了让瑜昭胡搅蛮缠出出气的想法,开口道:“二姑娘,你三妹妹不过随口说一句,你就这样挤兑她,你们可是嫡亲的姐妹啊。说句心里话,自从你父亲去了,你大伯父对璋哥儿和你,比对珣哥儿和大姑娘三姑娘都上心。不但隔三差五地向师傅询问璋哥儿的学业,还一再叮嘱响月斋的用度跟香草居比只能强不能差,可结果呢?你们居然找御史弹劾他!你们便是不顾念他的好,一笔总也写不出两个华字,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解决,反而要这样不讲情面!”

瑜楚听的心里冷笑连连,说什么华叙对璋哥儿和她比亲生儿女还上心,那璋哥儿找不到好师傅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出面?自己摔的人事不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问候?莫氏的嫁妆被罗家白占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主持公道?现在倒关心璋哥儿的学业和她的用度来了,不过上嘴皮碰下下嘴皮,谁还不会说怎的!

瑜楚心中恼怒,说起话来便不客气:“大伯母从一早上来,便是派我们的不是,只是侄女儿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又是瑜昭大叫大嚷着:“你还装不知道!你……”还没说完,却被瑜英打断了。

瑜英用力按下瑜昭,又安抚地拍了拍罗氏,才说:“二妹妹,我娘和三妹妹也是听了只言片语,着急过来问清楚,刚才不过是话赶话,说急了。其实是这样,昨天有御史上折子,弹劾父亲纵容母亲的娘家强占婶子的嫁妆,说是已经白拿了婶子几万两银子。你也知道,之前不过是我舅舅一时周转不来,没及时把款项付给缀锦阁,前一阵子已经准备好了银子却又出了崔家那一档子事儿,忙乱中便忘了。况且从头到尾算起来,也不过几千两银子,哪里有几万两。再者这事儿父亲一直都不知情,昨儿才第一次听说,已连夜派人通知了舅舅,今天必定会把银子送到缀锦阁。”

要说罗仁的事瑜楚还有点心理准备,这次是真的吃惊不已了。这事,这,不是莫庭安排的吧?他能指使的动御史?不能吧?

瑜楚有些茫然地看向莫氏,莫氏也是惊诧莫名,对着瑜楚皱了皱眉,又咳嗽一声。

瑜楚一脑门的官司,真心实意地说:“大伯母莫非是怀疑御史是我们指使的?可是,我和我娘怎么会认识御史呢?我连都察院的大门都不知道在哪条街上!”

缀锦阁何掌柜在收到莫氏的口信后,即前往顺天府说明情况,并协助衙役将与罗仁拿走的那匹料子同时进京、尚未卖出的全部存货拿出来给太医验看。经验证,所有布料均未沾有海棠花蕊粉。另外,何掌柜还提供了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去缀锦阁拿货那天,罗仁看中的锻子店里共剩下两匹,当时还有另一位王姓客人也看中了。人家听说罗仁和东家是亲戚,便让罗仁先挑,随即买走了罗仁挑剩下的那匹。柯府尹听说后,便请太医去王家验看了另一匹布料,结果当然也没有发现海棠花蕊粉。

至此便可以确定,崔老夫人衣裳上的海棠花蕊粉就是在罗家粘染上的。

瑜楚将信拿给莫氏,莫氏看后只是微点头却没出声。瑜楚有些奇怪,问道:“娘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莫氏蹙眉道:“我在想崔老夫人。庭哥儿这计划虽让罗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却也让崔老夫人遭了无妄之灾。崔老夫人年纪大了,这一翻波折不知会不会伤了她的身子,庭哥儿选崔家实在有欠考虑。”

瑜楚也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把昨天莫氏说的话又拿出来说了一遍:“娘昨天还说,小舅舅不是顾头不顾腚的人,选中崔家说不定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缘故。”

莫氏叹道:“也许吧。”又问:“你要给柯小姐回信吗?”

“等回去了就写,娘有什么交待的?”

“我给柯夫人也写封信,到时候一起送去。”

“娘也要写信?”

“嗯,请柯大人看在咱们的面子的,对罗仁多少看顾一些。”

“啊?”瑜楚大吃一惊。

“毕竟是亲戚,这个时候不能落人口实。”莫氏趁机给瑜楚上了一堂人情课。

“噢”,瑜楚老老实实地答应着,又说:“不过,崔老夫人这病外人又不知道,那罗仁也应该算无心之失吧?”

“若是其他人还好,可崔老夫人毕竟是惠嫔的母亲,事涉贵人,就难说了。”

“可如果只是普通人家,凭大伯吏部侍郎的身份,不是很容易就解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