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睡了,快点,带着人跟我出去一趟!”刘爱华表情很着急,匆匆忙忙的就开始推阿振他们,并且语速很快的对身边的李平说:“叫上矿上所有的人,包括两个负责生产的组长,还有倒班在休息的大车司机和钩机司机,马上跟我走!”
“刘哥,矿上出什么事了?”我听见刘爱华要让全矿的人倾巢出动,顿时变的严肃了起来。
“没什么大事,只是赶的不是时候!”刘爱华十分头疼的看着我:“村子里有一户人家,跟矿山完全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前几天他家的孩子被车撞了,肇事车辆也逃逸了,听说他家孩子受伤挺严重的,需要马上做手术,好像连骨髓都得换,这户人家穷的叮当响,也拿不出钱来,就来咱们矿上了,现在就在山顶上站着呢,说要找咱们借钱,这个钱如果不借,他们就从山顶上跳下来!”
“那就让他们跳呗,他家孩子也不是咱们撞的,凭啥跟咱们要钱啊!”史一刚带着起床气,满不在乎的说了一句。
“我在乎的倒不是他们要跳崖的事,而是今天矿上的大老板,要派人下来视察,昨天我们通话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说矿上这边一切正常,生产也进行的如火如荼的,如果他的人来了之后,看见矿上乱成这个样子,我很难交代!如果这个事被他知道了,他会怀疑我的能力有问题,那下次双方再想合作,我就很被动了!”刘爱华犯愁的解释了几句,随后继续道:“小飞,现在咱们矿上就这么几个人,全部归你指挥,大老板那边的人已经快到了,我得去接,在我回来之前,你务必得把这两口子整走,算哥哥求你帮忙了!”
“放心吧刘哥,就是抬,我也把人抬下去!”我看见刘爱华焦躁的模样,点头宽慰了他一句,然后下地穿鞋,招呼着阿振他们,带着七八个工人和司机,就向矿坑方向赶了过去。
路上。
“平哥,这个矿不是刘哥的吗,怎么上面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大老板呢?”我扭头问了李平一句。
“对,这个矿的投资和征地,都是刘哥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但是他上面没有关系,所以就找了另外一个人合伙,对方一分钱不出,但负责官面上的事,保障矿上可以正常生产,赚的钱也是四六分,刘哥只占四成!”几天的接触下来,我和李平混的挺熟,他也不怎么隐瞒的,就告诉我了。
“对方这个人是谁啊,要的这么黑?”我听说刘哥的合伙人只动动嘴皮子,就要拿走六成股份,有些诧异。
“是一个很牛b的大混子,听说是跟张康混的,也是市公安局矿产资源稽查处处长的侄子!”
“这么厉害!”我闻言一愣,我不知道公安局矿产稽查处这个处长是多大的官,但却知道张康是安壤最具盛名的混子。
“不然你以为呢,要不是有他罩着,咱们连采矿证都没有,怎么敢大白天的生产!”
我跟李平一路边走边聊,还想仔细打听一下的时候,就走到矿坑了,大老远的一看,我就看见了被采挖掉一半的山顶上,影影绰绰的站着一个女人,身影随着凛冽的山风摇摇晃晃,她一身地道农民的打扮,军绿色的棉袄,映衬着一张看不清五官的黝黑脸庞。
我看着山顶上的女人,向一边看热闹的工人问道:“不说是两口子吗,怎么就站着一个人呢?”
“刚才还是两个人呢,但是他们见等了半天,矿上也没有负责人出面跟他们谈话,所以那个男的就走了,只剩下这个女的!”
我看着山顶上的女人,也挺头疼的,把袖子挽起来之后,走到了山脚下面,扯着嗓子就开喊:“大姐,你先下来,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
那个妇女听见下面有人搭话了,从五六十米的山崖上眺望了我一眼:“你是这个矿上的负责人吗?”
“我是!”我一心想把这个女人骗下来,所以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大姐,上面风大,还挺冷的,有什么事你下来,咱们好好谈!”
“大兄弟,我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儿子吧!”女人见我承认了,“哇”的一声就哭了,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在山崖顶上不住的给我磕着头:“我儿子才二十五岁啊,就遭了这么大的难,我家里的牲口、拖拉机,能卖的都已经卖了,可医院说,钱不够,就是不给动手术兄弟,我求求你们了,你们都是开矿的,不在乎这些小钱,你们把钱借给我,我后半辈子当牛做马报答你们!我求求你们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我儿子死啊!你们都是菩萨,我给你们磕头了!”
‘呜嗷!’
凛冽的寒风席卷了整个山谷,肆意拍打着山崖上的劲松,矿坑附近除了寒风的呼啸,只剩下的这个女人无助的哭喊。
“大姐,你先下来,把你家的情况跟我说说,然后我跟老板反映,能借我一定借给你!”我是一个心软的人,看见女人的样子,我鼻子一酸,也有点动容,不过我跟她说的都是假话,我知道我没有这个决定权,也知道凭我的分量,根本无法说服刘爱华,让他平白无故的拿这么多钱,去借给一个没有偿还能力的陌生人,我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单纯的把她骗下来,好让刘爱华能对合伙人交差。
“真的?!”女人听见我的答复之后,有点难以置信的僵在了原地:“兄弟,我儿子现在就躺在医院里,等着这个钱救命呢,你千万别骗我,如果没有这个钱,我们这个家就完了!”
“真的,你下来吧!”我咬着牙,使劲眨了下眼睛,缓缓点头。
“好!你等着我!”女人确认了之后,迈步就要下山,期间脚下一个踉跄,差一点就栽了下来。
五分钟后,女人连滚带爬的,就到了山脚的地方,大踏步的向我跑了过来,看见女人下山了,我悬着的心也跟着一起落了地。
“你干什么!谁让你下来的!”忽然,我们身后的方向,传来了一声男人的怒吼。
‘刷!’
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在我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一个五十岁左右的汉子,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军大衣,正怒视着远方的女人,随着一阵风刮过,汉子的方向马上传来了一股刺鼻的柴油味,瞬间充斥了我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