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被她盯得心中发毛:“怎么了……?”
“刚才那个男人是……你的客人?”红莲小心地斟酌了一下言辞,“他对你做了什么?”
“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萤有些害怕地垂下眼睑。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红莲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我,你为什么怕到要逃出来?”
萤心里有些慌——是不是她哪里做得不好?迄今为止她只接待男客,也只知道如何接待男客,但是用接待男客的方法接待女客会不会让对方心理不适?
萤决定实话实说:“其、其实也很常见,我是艺伎但不算卖身那一类,但是那位客人要对我动手动脚,今天也是,还没开店就来找我了,堵在我去店里的路上……所以我……”
红莲沉默,右手几乎捏碎那只酒杯。
“请您不要生气。”萤明显感到对方的气势变得更为凌厉了,吓得冷汗直流,“对不起,我只想您多陪陪我而已……我很久没有出去了,有几年没见到您这样……和我年纪相仿、可以自由行动的女性了。而且您还不嫌弃我是艺伎之身,愿意出手救我……把您请过来是冒犯到您了吗?”
红莲盯紧了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红莲是作为武器被辗转卖到战场上的,有记忆时她就模糊知道自己已经被卖过好几手,主人也换了好几个,但从未有人将她当成【女孩】转卖过——除了joy4将她伪装成一个普通的江户女孩,把她送出战场的那次。
人与人的际遇那么不同,当初那批女孩被阿伏兔解救了,但这世上也有或许从出生开始就未曾获救的姑娘,她们一直挣扎在泥泞里艰难地活着,不是在这片泥泞里淹死,就是和周围的泥泞融为一体。
红莲看着眼前这个姑娘,她说她和自己年纪相仿,但或许是萤脸盘小巧、身量纤细的缘故,红莲总觉得她比自己要小一些。
“萤,你想过要从这里出去吗?”
“……什么?”
“我问你,你想出去吗?”
“……可是。”萤看上去很有些惊讶,抬起头来对红莲极力扯出一个微笑,“我已经是这里的人了,还能走到哪儿去呢?就算出去了也……”
……会被世人用奇异、厌弃的目光看待的吧?
“有机会的。”红莲将端在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这吉原本就是靠压迫女人才建起来的牢笼——用压迫女人得来的财富造起来的牢笼,反而又将女人关在里面,我看这地方的主人真是老糊涂了。”
神威和阿伏兔抵达吉原时是上午九时许,却因为吉原上方笼盖着一层厚重的金属罩,热烈刺眼的阳光都被挡在了金属壳外,穿着各色和服的游女们站在街道两旁,窈窕的身姿如同檐下的灯笼一般,使劲浑身解数释放自己身上所有的光和热。每当有行人经过,她们的笑声和她们的目光便一道游蛇似的牢牢黏在行人的身上,像是要用目光从那些行人身上生挖出些什么来似的,勾人的眼神底下还藏着几分贪婪。
“真是的。”阿伏兔挠了挠自己的脸颊,“还好红莲那家伙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