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北见了晏姝这个样子,默默的上前拉起了那辆板车,对着晏姝道,“我带你去你父亲坟前。”
听到霍振北的话,晏姝也终于从自己的情绪中反应过来,见他拉着板车,连忙上前要从他手中把板车接过来,“公子,我来吧,你已经帮我很多忙了。”
霍振北脸色冷了下来,“我不想看见一个女人在我面前做着这种事,我一个大男人在旁边空着手。”
虽然对方是个少年,但他这幅冷着脸的样子却让晏姝感到一种莫名的气场,她在旁边喏喏的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在自己手中似乎重逾千金的板车,在对方手里却仿佛没有重量似的,晏姝跟在霍振北的身后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的背影。
少年的身量还未完全长成,却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而他也似乎能给人一种放心的感觉。
霍振北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声音不带感情的问道,“你在看些什么?”
“没,没有。”晏姝赶紧收回了视线,一心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
霍振北见状也没有再计较,很快两人便到了晏姝父亲的坟前。
因为是霍振北找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人弄的,所以选的地方也不算太差。虽然离那座破庙不远,但这里却有许多人安眠。
霍振北见晏姝盯着那块没有字的墓碑便解释道,“因为当时不知道这人是谁,便立了这块无字碑,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他的亲人了,你便亲自将这块墓碑刻上字吧。”
木碑不比石碑,所以自己动手刻几个字还是很容易的。
霍振北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递给了晏姝,“就用这个刻吧。”
他记得这个女人是识字的,刚才在那辆马车上他也看到了一些笔墨。
果然,那个女人听他这样说之后默默的接过匕首,跪到了那块木碑前。
她从小母亲早逝,是父亲一手把他拉扯大的,父亲原本也是考中了童生的,后来却因为家里没钱再加上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就再也没有参加过考试,他甚至到临死连个秀才都不是。
可晏姝知道父亲喜欢看书。
她想起父亲把她抱在怀里手把手教她写字,说着他的囡囡以后一定会是个漂亮又聪明的小丫头,她想起父亲临终前让她不必花钱为自己办丧事,就一把火把他烧了,洒在最高的山上,让他能一直看着她。
想着想着晏姝的手越来越抖,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字也刻不出来了。
霍振北在她的身后觉察出了他的情绪,他顿了一下,最后跟她说了一句,“节哀。”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可这一瞬间,晏姝却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慰似的,她忍不住低声呜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