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枞尔骑箐 康納 2652 字 9个月前

他道了声“阿弥陀佛”,说道:“张大人有此心意,真是鸡笼镇百姓之福,只是屡屡让张大人破费,老衲心上怎安?”

张重景听到事情似有回环余地,不禁大喜,说道:“这是下官一份佛心,这些布施能得大师代为接纳,下官已是感激不尽,大师是不必有不安之心的。”

担心了训会继续拒绝,立即站起来,大声叫道:“将物品敬上来。”

这里是大殿一隅,殿中虽然香客留连,却有足够宽阔的地方待客。六名婢女各自捧着玉盆,盆上装着精美布匹。布匹折叠得很精美,每个玉盆上的布匹都有数尺高。虽然都是素色,但色度温润,都是上等布料。

另外两个随从抬进一个箱子,不消说就是银子。

了训吩咐几个弟子过来接收,找机会分发给有需要的贫困的百姓。在众弟子在接收物品期间,张重景好像是不失时机的又频频的向殿中菩萨行礼。

只要菩萨能够保佑,他就能平平安安的做他的官,继续收受八方送来的好处。

张重景在此送礼,长庆与乔衍却正在经受着极大的考验。

前一天晚上,乔衍因为身上的伤回去了。这是长庆的安排,因为乔衍在村中不回家过夜是很严重的事,他的家人必会问这问那,乔衍在家人面前不擅说谎,说不得只好将鸠山夫的事情说出。他们都很担心,他的家人会作出怎样疯狂的选择,可能让乔衍真的去做海盗,这样做至少可以图个钱财;可能让乔衍顺从鸠山夫以免让他伤害。两人都隐隐感到,与没有骨气、正气的人说话都是要尽可能逃避的。对这感受最深的是乔衍。而长庆与乔衍父母的辩论不多,但仍然隐隐约约的有着这点感觉。

当然长庆让乔衍回去的说法不是这个,而是确确凿凿的是乔衍受了伤需要回去休息。

鸠山夫没有阻拦,他只要求长庆不能回去,只能在菜圃过夜。而在半夜时分,他却不知不觉的离去,以至于第二天一早,让长庆见到了惊异无比的事。

当十余个褐色布衣、凶神恶煞的汉子出现在菜圃上,长庆感到计划可能会落空。他们要将鸠山夫引进麻醉草中将他困住,但眼前这么多人……

从这些人的装扮举止看来绝不是善类,他们要么是鸠山夫的来自扶桑的同伙,要么是本地的曾经隐匿了的海盗。如今,他们走在一起,不管怎么说,都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海盗了。

乔衍出现在地头了,他担心来得迟了鸠山夫会到村里去惊扰村人。

他虽然受了竹签穿体的伤,但竹签已经拔出来,身体除了有点痛,却没有什么大碍。他昨晚还在天台打坐了个多时辰,很欣喜的发现,期门穴的阻塞已然畅通,经书上那条绿光线上标的穴道,未打通的只剩提托穴了。是不是再打通这个提托穴就能“穴流倒转,一泻无痕”?他也不知道,却感到了兴奋。是的,他不懂武功,甚至一点也不懂得,他的习练也是尝试、摸索性的,能够有一点点收效,自是感到很兴奋。

鸠山夫见乔衍恰好来到,也是很兴奋的样子,好像觉得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在顺利进行。叫道:“你们现在就带咱们到基地去。”

长庆与乔衍都巴不得他这样决定,他们离开这里越早越好,菜圃附近时常有村人出现,他们的情形被村人看到也不好。若然出于好奇过来探问,说不定还会遭他们毒手。只是现在天色尚早,还没看到村人的踪影。

那个山谷人迹罕至,村人一般是不会到那去的,只要到了那里,他们对于村人来说,最少眼下是安全的。

长庆与乔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争取找到捆住鸠山夫的机会。

长庆自上次走进这个山谷,就觉得谷中充满了怪异,那两个绿人,那两只巨鸟,那些麻醉草,甚至是那里的空气都处处透着怪异。也怪异得他几乎没有再次前去的胆量。

但是这次不同,他这次抱着的是赴汤蹈火的决心,反而希望那里还是着更多的怪异,能够有让他与鸠山夫他们在那同归于尽的机会。

他与乔衍都在暗暗盘算,怎样才能引他们走进麻醉草丛。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鸠山夫必须先踏进去,若然让其他人先进,让鸠山夫觉察,将会前功尽弃。

山谷距菜圃并不算远,沿着田间路南行数里就到了长庆与乔衍上次进去的入口,入口处草木繁盛依旧,谷内传来不绝鸟鸣,有几分安静,又有几分活力。长庆却突然觉得,山谷出奇的静,让他感到心颤的静,以至于那些鸟鸣在他听来,只不过是低低的“唧唧”虫鸣。

但是乔衍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觉得这是最寻常不过的现象,甚至还觉得是可爱。在他的心中,对这个山谷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恐惧,绿人、麻醉草、巨鸟带给他的是奇异的感觉,而没有一点点的恐惧。这或者与他的经历有关,他见到神仙一样的绿衣少女,见到那一阵烟一样的身影,经历了父母对他好像无尽的责骂、抵毁,他更乐于追寻奇异,而不是因为奇异而感到害怕。抑郁的生活,生又怎欢?备受责骂的生活,逝又怎惧?

也因此,他向往奇异的生活,奇异的绿衣少女、奇异的经书,成了他心上最大的眷恋。

他隐约感到,绿衣少女对他是关心的,经书不用说是真理铸就,而这对他的追求来说好像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