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随师爷的一次外出

铁血残阳 甘臻 5501 字 6个月前

师爷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慢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为首的那位千爷,轻蔑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既然找师爷,为何不敢以真实面目示人?接着,他停顿了一会,又说道:师爷我有一句箴言,要说与你听,师爷行事一向如此,不与不相识的人说多余的话,不与人不人鬼不鬼的人打交道,不回答无头无面的人任何问题,你连脸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师爷说这话,是想激怒千爷,以套出他的真实身份来。这帮黑衣蒙面人手里都拿着绣春刀,与前晚在树林伏击他们的那帮人无异,与昨晚潜入西安知府大人府邸的那群人无异,他们不是锦衣卫又能是谁?但是,即使他们是锦衣卫,那这场行动由谁指挥,由谁幕后指使,又听命于谁呢?他们冲着师爷而来,一路上对师爷的行踪了如指掌,似是有组织,有预谋,这太出乎师爷的意料了。黑衣蒙面人袭击知府大人府邸,不露声色,他们忌惮什么呢?千爷是谁?昨晚袭击知府大人府邸的行动难道也是千爷所为?师爷根据此人的言行,不断地在脑海里搜索着,结果还是一无所获。千爷没有暴露身份,但他却冲着师爷说话了。他说道:师爷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也无妨,不过,我倒是对师爷身边的一件物什感兴趣,希望师爷能够交出来,这样,我们双方就可以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不然,我们只有兵刃相见了。说着,他走到桌边,做出似要搜身的动作。就在这个时候,秦少石突然站了起来,他拦在千爷和师爷中间,头一抬,眉一扬,对千爷说道:不知道千爷说的是什么一件物什,为什么不说明白呢?千爷似乎并不把秦少石放在眼里,他手一挥,要将秦少石推开,但是,秦少石伸出胳膊抵挡。两人胳膊相抵,暗暗较劲,各显内力相搏。两人相持了一会儿,才松开,装作若无其事一样。一试内功,便知深浅。秦少石只感到此人内力深厚,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千爷退后几步,说道:它只不过是一个小铁盒子,对你们没有任何意义。秦少石说道:什么铁盒子,不会这么小,我们将它藏在身上吧?秦少石一边说着,一边调侃似的比画着。

千爷拿眼扫视了一下秦少石、师爷以及姜成武全身,相信他们真的不会将铁盒子藏在身上,他突然一声大笑,侧过身,对师爷说道:师爷应该知道铁盒子放在何处,还是交出来的好。师爷真像他刚才说的箴言一样,不予搭理。正在这时,几个黑衣蒙面人从客栈房间里走进来,直奔到千爷跟前,朝千爷呈了一下眼色,摇摇头。千爷眼神有些变化,他狐疑地审视着面前的秦少石、师爷和姜成武三人,然后大声说道:我们是冲着铁盒子而来,希望你们交出来,不然你们休想走出这里。停了一会,见无动静,他终于忍耐不住,手一挥说道:上。他手下四名高手及其他黑衣蒙面人同时上前,挥刀砍向秦少石、师爷和姜成武,似要将这三人剁成肉酱削成肉泥才罢。秦少石是不愿意让他们伤到师爷的,他挡在师爷面前,双手一挥,躲过四人的绣春刀,立时发功,似是千钧之力砸向冲在前面的四位黑衣蒙面人。四人猝不及防,只感到手一麻,挥刀无力,本能似的退后,其中一位似乎要撞着千爷的身子了。这是什么功?姜成武不曾见识,却是由衷地赞叹和敬佩。姜成武心想,陪师爷出来,是为保护师爷,并配合师爷完成任务,我不能站在一边闲着,现在也该我露一露身手的时候了。他向师爷身边移动半步,见两位黑衣蒙面人掠到自己身边时,他一个纵身,冲天而起,出手冲拳,将近前的两人击出几步之外,其中一人落到一张饭桌上,哀号一声,手中的绣春刀落地,发出咣当声响。姜成武这出其不意的动作让师爷和秦少石大为吃惊。冲在前面的黑衣蒙面人未伤着他们三人半根寒毛,却被他们不动身色地击退了。千爷有些震怒,又是手一挥,喊道:给我上。黑衣人又举刀上前。两位黑衣蒙面人分左右两边挥刀直刺姜成武,另有一位黑衣蒙面人趁姜成武不备,直向姜成武发来飞镖暗器,结果飞镖暗器被师爷飞起的筷子击落,发出“嘟啷”之声。那两人挥刀刺向姜成武还没有近身,就被姜成武一个闪身掠到跟前,左右开弓击中胸口,两人身子一震,顷刻倒地。千爷初步见识了眼前这三人功夫的厉害了,自己的手下,并不是他们的对手,但他又不死心,便决定自己出马。他突然吆喝一声:停!所有黑衣蒙面人听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千爷见师爷不动声色,便走到师爷身侧,对师爷说道:听说师爷是当年的武状元,定是武功不浅,今天正好是个机会,我倒想会一会师爷。师爷斩钉截铁地回答道:那你就试试。千爷接着说道:爽快,不过,话又说回来,比试总有个输赢,输赢也得有个奖惩,如果我赢了,就请师爷交出铁盒子,要是师爷赢了,我们走人,如何?师爷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师爷话音刚落,千爷立即发功,顷刻之间,一股强大的气场向师爷袭过来。所有人看得明显,心都提到嗓眼。师爷坐在原地不动。但是,姜成武很快就发现师爷已眉宇凝聚,面色阴沉,双手攥紧拳头,似在暗暗运功。等到千爷向前两步,伸出双手冲向师爷时,师爷突然站起转身,旋即冲出双掌。千爷与师爷面对面,四掌相抵,两人像打在地上的两柱木桩,动也不动。不一会儿,两人手掌青烟缕缕,面部肌肉开始抽动。突然,轰然一声巨响,强大的气流向四处扩散。千爷与师爷突然分离,随气流飞出,相向而立。秦少石、姜成武被气流冲击,差一点倒地。黑衣蒙面人一个个像被狂风吹刮,有的撞上饭桌,有的人撞人倒地。千爷嘴角血流不止。双手似是被震麻了,整个人僵立着,一时不能动弹。最先动弹的却是师爷,他双手握拳,并活动了一下四肢,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站在那里,看了一眼千爷,然后扫视了一下全场,稳如泰山。秦少石快步走向师爷,边走边问:师爷,你受伤了?师爷用手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冲秦少石摇摇头。姜成武用手撑了一下身边的桌子,没有摔倒,他见秦少石奔到师爷跟前,便也走向他们。这时,千爷苏醒过来,他活动了一下全身,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看看四周,又看看师爷,然后抱拳对师爷说道:后会有期。接着,他一个转身,愤愤地对着身边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黑衣蒙面人喊道“我们走”,便气急败坏地走向客栈的门口。那些黑衣蒙面人灰溜溜地跟在千爷身后,顷刻从客栈消失。

黑衣蒙面人走后,师爷三人重新回到饭桌边坐下,师爷侧身对店小二说道:添两道菜。店小二好长时间像贴在墙上一般,惊魂未定,这时听到师爷喊话,便从墙上走出,飞也似的奔到师爷跟前,说道:请师爷吩咐。师爷点了两道菜,店小二记下后便要离开,师爷叫住了他,说道:来一壶酒。店小二听得清楚,这才离开去了后堂。不一会儿,菜和酒都上来了。师爷展颜说道:来,我们喝酒。秦少石站起身来,给师爷和姜成武倒酒。这一路奔波,惊险不断,姜成武第一次见师爷这么放松,便举起酒杯,对师爷说道:我敬师爷一杯。说着,便一饮而尽。师爷看着姜成武,爽朗地一笑,愉快地干了杯中酒。接着,秦少石也站起,敬师爷酒。师爷也不推辞,干了。秦少石接着倒酒。一边倒,一边想起什么似的问:师爷,千爷是谁?师爷抬起头,凝思说道:尚不清楚,看他武功,非同一般,应该是东厂的什么千爷。姜成武好奇地问:师爷,他使的是什么功夫呢?师爷用手撑着腮帮,看着姜成武寻思说道:他怎么会使火龙功呢?秦少石和姜成武异口同声重复了一遍:火龙功?师爷点点头,说道:不错,火龙功,这种功夫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可见此人深藏不露,如果他是东厂的人,这种功夫我怎么没听说。秦少石说道:师爷刚才说得对,说不定此人深藏不露,慢慢地,他就露出狐狸尾巴了。师爷点点头,然后举杯对秦少石和姜成武说道:我们喝酒。喝了这杯酒,师爷突然对姜成武说道:姜少侠,你的少林金刚拳是从哪学的?师爷这样一问,姜成武有些吃惊。刚才对付那些黑衣蒙面人,自己仅仅使了几招几式,就被师爷看出来了,师爷不简单。姜成武对师爷一笑,说道:是从少林寺无方可从大师那里学来的。师爷又是展眉一笑,温和地说道:无方可从大师有你这一高徒,他应该心满意足了。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三个人将一壶酒喝得精光。秦少石酒兴未了,问师爷:师爷可否再开一壶?师爷看着他,笑了,说道:免了,还有很长的路要赶呢。作罢,几个人便起身回房。姜成武与师爷第一次饮酒,对师爷的了解更进了一步。平时,他看师爷不苟言笑,俨然学究之人,接近了他,也觉他平易近人,温和得很。姜成武又想,人家是当年的武状元,文武兼备之才,不然他怎么会是王爷身边的师爷呢?

回到客栈房间,师爷、秦少石和姜成武大吃一惊。这里凌乱不堪,一片狼藉。秦少石惊讶之余,就想起刚才前厅打斗之时,确有几个黑衣蒙面人中途进场,向千爷使眼色,定是这些人进了房间翻找那铁盒子。秦少石直奔床头,弯腰在床底下查找,结果那铁盒子还在,心下释然,冲师爷、姜成武一笑。姜成武说道:这铁盒子空空如也,他们即使找到了,也无价值。秦少石说道:师爷做两手准备,极有道理,关键时候,铁盒子也能抵挡一番,同他们周旋。姜成武看着秦少石,笑而不语。师爷走向里间,秦少石、姜成武也跟着他进去,结果里面也是七零八落。秦少石什么也没说,便着手整理里面的东西。姜成武也帮着整理。整理完毕,师爷说道: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秦少石、姜成武应声回到自己的房间。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这个城市还沉浸在风雪连天的静悄之中,他们就已经骑上高头大马,整装出发了。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像黑衣蒙面人那样的突袭,他们马不停蹄,第二天傍晚,便进了北京城。

进了京城市区,师爷并没有向自家的慕容府方向,而且向着另一条街道行进。姜成武不解其意,以为师爷要到什么地方停留再回府。倒是秦少石明白其意,师爷要进见穆王爷。看来情况紧急。三人骑马直接奔到穆王府门前停下。早有穆王府的护卫认出师爷,前来牵马。师爷跳下马,将马绳交给护卫,直接进了王府大院。秦少石和姜成武也跳下马,跟着一名护卫进了穆王府。穆王府的大院红墙碧瓦,灯火辉煌。院内有一条宽阔的林中走廊直达里面两层楼的房屋,走廊上有木桥,下有水池,两边树木相映。那两层楼的房屋,定是王爷伏案和接见来客的地方,穆王爷将它命名为“清风阁”。姜成武见有四个护卫守着楼下大门。师爷让一名护卫前去通报,说师爷求见。很快,那名护卫便出来了,通知师爷进去。师爷看了一眼秦少石和姜成武,然后从秦少石行李中拿出铁盒子,吩咐他俩在此静候,他只身一人抱着铁盒子走了进去。清风阁的侧面,相距不足五十余米,也是一栋小二层的建筑。姜成武仔细一看,就看见“郡主阁”三个大字镶在门楣上熠熠生辉。姜成武骇然一惊,原来郡主就住在这里。姜成武走到两栋楼的中间,往里看,大约五十余米处,又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姜成武断定,那定是王爷与王妃的寝宫了。姜成武感慨顿生,穆王府富丽堂皇,好生气派。他回到秦少石身边,见秦少石心事重重地在楼前不停地来回踱步,便悄声对他说:穆王府好气派。秦少石只是冲他耸耸肩,并未回应。姜成武心情依旧,他转过身,怕错过什么似的,又是四处查看。姜成武并没有对师爷紧急求见王爷之事在意,倒是对穆王府里面的金碧辉煌惊叹不已。王府就是王府,夜晚都是这般美轮美奂,富丽多彩。惊叹之余,他才想起今天到此的任务。师爷不仅对秦少石,对自己也是非常地信任,不然怎么可能带我们进到穆王府。想到这,姜成武倒觉得有一份自豪感。自己一个穷乡僻壤的山娃子,不要说王府,不要说见王爷,也不要说京城,就是南宁府能去一趟,都是很大的奢望了。而如今,自己都踏足王府的土地,置身王府皇家大院,就像在做梦一样。想到这,姜成武就美滋滋地冲秦少石一笑。秦少石顿感莫名其妙。这一路日夜兼程,排除危险,总算将西安知府大人的“材料”平安地护卫到京城。师爷进见王爷,自然就是这事。他定是要将“材料”和那个铁盒子交与王爷。秦少石想着这些,等着师爷出来,半步也没有挪开。姜成武见秦少石一脸的严肃状,便收住笑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姜成武心想,师爷出来也许有重要的事情交代,他哪里有心思欣赏这里的美景。正在这时,师爷在一名护卫引领下,走出这栋楼的大门。秦少石看见师爷,上前一步,然后和那名护卫一起领路。姜成武没有这经验,见师爷出来,朝他点一下头,便跟在师爷后面。师爷空着手出来,那铁盒子,甚至那“材料”书卷定然已交给王爷了。他们穿过走廊,穿过王府大院的大门,然后,骑上护卫准备好的那两匹高头大马。三个人便离开了王府。

离开王府,师爷径直回到了慕容府。他翻身下马,对秦少石和姜成武说道: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着,便进了慕容府。姜成武与秦少石告别,秦少石随即进了慕容府,而他只身回到百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