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武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青城派原掌门人常年。
老人这时字正腔圆地说道:我就是常年!
这下姜成武又是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常年,这怎么可能?真是奇了怪了。所有人都认为百药堂堂主叶去病死了,叶堂主却是好好地活着;所有人都认为常年与乌不朽交手于六盘水,双双死于非命,但常年却没有死,正与他说着话。这两人就这般地活生生地坐在他面前,这是怎么了,这事怎么都被我赶上了。常年接着说道:你真的以为常年死了吗?姜成武肯定地点点头。常年侧身看了一眼叶去病,又转过身对姜成武说道:幸亏你不是恶人族门下,不然我杀了你。常年说这话,姜成武一点也不觉奇怪。青城派与恶人族,世代为敌,水火不相容,常年见了恶人族的人,能不杀吗?常年见姜成武不说话,又说道:乌不朽确实死了,但我没有死,我受了重伤,隐身深山老林养伤,所以外界皆以为我死了。
姜成武若有所思,说道:原来是这样,常前辈活着,这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青城派弟子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定是欢欣鼓舞,打心底里高兴。接着,他问:常前辈,你可知道青城山后面发生的事?
常年说道:我当然知道。
姜成武说道:那为何听之任之,任凭你弟为非作歹,残杀青城派弟子?
常年停顿了一会,叹口气,说道:我如果没有叶堂主,我的伤又如何好得这么快?我这样现在,我又如何能斗得了我弟弟常运。
姜成武这时已然明白,为什么叶堂主和常年会在一起,而且就在他眼前。姜成武想到这里,突然起身,双膝跪地,双手作揖,对常年说道:掌门前辈在此,请接受后生姜成武一拜。姜成武曾经接受常明等四大护门元老的请求,任青城派新一代掌门人,青城派原掌门人在此,他自然要屈膝作拜。常年这时“哈哈哈”仰天长啸,然后,伸出双手,对姜成武说道:请起,姜少侠不必拘礼。待姜成武重新坐定后,常年说道:当年我对常运不薄,不想他一直对我执掌青城派掌门人之位耿耿于怀,他利欲熏心,残杀我青城派那么多弟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怎么可能听之任之?不过,青城派有你掌印,定会发扬光大,我定会放心。
姜成武想想自己武功平平,却受常年老前辈如此器重,很是感动。他说道:后生才学肤浅,武功平平,只怕我有负前辈重托。
常年停了一会,接着说道:姜少侠,你听着,从今天开始,我就让你重拾青城派掌门人之位。
姜成武连忙说道:常前辈身体健硕,伤势也已复原,自然应该重掌青城派,这青城派掌门人之位本来就是前辈您的。
常年摇摇头,说道:我伤病虽然已除,但身疾难以根除,何况我年事已高,即使与常运交手,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我让你来完成这个任务。
姜成武又说道:即便常前辈不愿做青城派掌门人,但常明也是胜任人选,应该支持常明做青城派掌门人,为何选我?
常年说道:你是掌门人最合适的人选,请不必为虑,常明的武学潜质不如你,我们父子不会再有这个兴趣,唯有你,青城派才会发扬光大。
姜成武受宠若惊,但他还是有些犹豫,说道:以我之功,哪里是常运的对手,前辈何必这般抬举我?
常年说道:这个姜少侠也不必为虑,我自有考虑。
一直沉默不语的叶堂主这时终于说话了,他说道:姜少侠听从常前辈的安排,自然能够战胜那常运,重掌青城派。
姜成武再也不好推辞了,便说道:有前辈指教,悉听尊便。
常年说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两个任务,夺回青城派掌门人之位,夺回《百毒真经》,极其艰巨,你有没有信心?
姜成武看看常年,又看看叶堂主,很爽快地点点头,说道:有信心。
常年与叶堂主相视而笑。常年一只手按住右腿,艰难地站起身来。姜成武这时才明白,常年说的身疾,原来是他的右腿残废了。姜成武欲上前搀扶他,被他摆摆手拒绝了。常年何尝不想重执青城派掌门人之位?但他这身疾,确实无法与常运交手,所以他只好将此重任交给姜成武了。常年终于站起,然后艰难地向里挪动脚步,对姜成武说:你跟我来。
姜成武跟着常年,来到里面的一间密室。这里烛光更弱,整个密室较为昏暗。叶堂主并没有跟随他们进密室,而是将他们送到密室门口停下了,并将密室的门关上。常年指着一个石椅,对姜成武说道:你坐下。待姜成武坐下后,他说道:现在,我要将我的几十年的内力传给你。姜成武大为吃惊,连忙对常年说道:前辈大可不必,前辈将全身的内力传送给我,前辈岂不成了废人一个,万万不可。常年听姜成武这么一说,面色凝重,说道:我本来已是废人一个,姜少侠为何不能成全,以了我愿,我们齐心协力对付常运,才是最重要的。姜成武看着常年满脸严肃的表情,知其所言似是不容置疑,只好抿住嘴,朝常年点点头。接着,常年坐到他背后,将他的上衣撩起,然后双手按在他后背上,暗暗发力。很快,姜成武的后背青烟缭绕,层层扩散,直至整个密室云气蒸腾。大约一个时辰,就听常年大喊一声,整个人似被炸药爆出,身移几米之外的墙边,撞墙倒地。姜成武血脉贲张,内息升腾不止,随着常年这一声之后,他整个人浑身一颤抖,顿时昏厥。
又大约两个时辰,叶堂主推门而入。他走到姜成武身边,拍拍姜成武的肩膀,问:姜少侠,你没事吧?姜成武仍然昏迷不醒。这时,一个更为苍老的声音,从墙边传来:他没有事的。这声音出自常年之口。常年依在墙脚,因为说了这一句话,更显虚弱而无力。叶堂主走上前,将常年搀起,喊了一声“前辈”。常年尽管虚弱,他仍然拼出全身的气力哈哈一笑,说道:天助我也。很快,他又恢复平静,对叶堂主说道:我现在如常人一般,也算是返璞归真了,痛快。叶堂主将他搀扶到石桌边,让他依伏石桌,然后走出门去。很快,他端来一碗药汤,对常年说道:前辈,你喝了它,补补身子。常年像个听话的孩子一般,抬起头来,双手端起药汤,很快就喝了它,然后伏在桌上休息。常年刚睡了去,姜成武就蠕动起身子来,醒了。他浑身是汗,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叶去病转过身,对他说道:姜少侠,你感觉如何?姜成武慢慢地直起腰,伸张四肢,然后说道:我感觉体内翻江倒海,现在才平息下来。叶去病示意他坐着别动,便又出门端进一碗药汤,递给姜成武。姜成武很快接过,便喝了它。叶去病见他喝了药汤,问:感觉怎么样?姜成武回答:很好。
没过多长时间,常年与姜成武恢复如常。姜成武功力大增,而常年却成了再平常不过的人了,按武林的说法,他也就是废人一个。但他并不以自身的武功废弃而后悔,相反,对把功力传给姜成武而由衷高兴。临分别的时候,常年对姜成武说道:从明天开始,你继续习练少林金刚拳,会感觉不一样。姜成武正愁自己武功进益太慢,如今获常年所传几十年的内力,如获至宝,他都不知道如何感激常年老前辈了。与其说些感激的话,不如满足前辈心愿,誓要除去常运,夺回青城派掌门人之位。
姜成武走出洞口,身轻如燕。他一个箭步,居然飞掠好几棵树木之梢,差一点撞着前面的一棵大树。接着,他又出手冲拳,居然将一棵碗口粗的树拦腰击折,“嘎吱”倒下。接着,他试着练一套少林金刚拳的套路,结果所到之处,风生云起,叶落枝碎。姜成武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了,天哪,我这是什么神功,如此厉害。试了一阵,他便停下来,像往常一样回到百药堂,一切依旧。他白天做工,晚上练武,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毛小山忙毛小山的活,他根本不知道姜成武这些天的变化。
大约过了半个月,姜成武突然向毛小山辞行。毛小山很是诧异,问:你去哪里?姜成武不好说谎,便对他说去一趟青城山那边,看一看他的师兄常明他们。毛小山尽管有些迟疑,但并没有拦他。青城山,他是应该去一趟的,只不过太危险。姜成武告别了毛小山,又来向叶去病和常年辞行。他们十分高兴。叶去病执意要陪姜成武随行,被姜成武婉拒了。姜成武心想,这一趟去青城山,誓要夺回青城派掌门人之位,叶堂主去了,只怕我无暇顾及,反而增加他的危险系数,我不如只身前往,了无牵挂。常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很好,我要你活着去青城山,更要你活着回到百药堂,我们等你。
姜成武很干脆地点点头,信心满满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