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卧龙山遇险

铁血残阳 甘臻 4983 字 9个月前

片刻的宁静。毛小山平静地说道:你们逼我,我也没办法,我进去一下。说着,姜成武就见毛小山进了里屋。他正要说话,不想毛小山却伸手止住了他。毛小山轻声说道:我们走。姜成武有些愕然。毛小山又对铭儿、婉儿说道:收拾行李,现在就走。姜成武知道毛小山说这话,已是不容置疑了,便两手托起何茵。铭儿、婉儿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毛小山示意,走里屋密道。几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就从这里消失了,丢下什么尊师的弟子在堂屋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全然不顾。

姜成武两手托抱着何茵,跟在毛小山身后疾行十余里,才停歇下来。何茵早已醒来,她微睁着眼看着姜成武,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甜蜜。她从小孤儿一个,在恶人族的环境里长大,见到的都是叔叔恶首乌的威严、毒辣和恶行,哪里有这种与异性接触温馨甜蜜的感受。毛小山见后无追人,才舒了一口气,对姜成武说道:总算安全了,不然我等命已休矣。姜成武将何茵放到草地上躺下,问:此话怎讲?毛小山说道:来求医的人说尊师,那定是天柱神尊了,他原是无名之辈,在天柱山隐居,自立门派,这些年,天柱神尊依仗自己练就的绝世神功,使得天柱门派异军突起,威震江湖。但是天柱门派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他们与天下武林为敌。姜成武凝神说道:原来是这样,他练的是什么绝世神功?毛小山说道:碧血剑法。姜成武很是惊诧,随口重复了一遍:碧血剑法。他连听都没听说过。姜成武说道:既然有此神功,他为什么还会受伤呢?毛小山说道:可能他遇到高人了,想必就是张真人。姜成武仍然好奇,接着说道:张真人功夫了得,不然这天柱神尊怎么会受伤呢?毛小山凝神说道:想必张真人也是受伤了。姜成武又是诧然,说道:张真人如果受伤了,他弟子那么多,应该去清河镇向毛神医你求医啊,倒是那天柱神尊的手下跑得那么快。

毛小山说道:张真人手下弟子众多,这里离武当山也不算远,他如果受伤,自然要回武当山医治,不会轻易求人的。姜成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毛医师刚才说,不然我等命休矣,有如此严重吗?毛小山说道:这个你有所不知,天柱神尊让人看病,是不留活口的,与其死,我为什么要给他看呢?姜成武感叹一声,说道:原来如此。歇了一会,毛小山说道:我们还是赶路吧。一直跟随在毛小山身后的铭儿突然问:师傅,我们去哪里?毛小山一边走一边说:我们回京城。

姜成武几乎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问:什么?我们去京城?毛小山很肯定地说道:是的,我们去京城,只有去京城,我们才有可能救她。姜成武仍然不解,他本来以为毛神医看过何茵的伤之后,何茵应该好起来的,没想到,何茵竟然伤得这么严重。因为要治何茵的伤,姜成武只好听从毛小山的话,将何茵背起,跟在毛小山身后,向北行进。

走在路上,姜成武突然又问:毛医师应该知道何茵的身份,为什么还要给她医治呢?姜成武说出这话,不想毛小山却停下脚步,他看着前方,说道:我自然知道她的身份,她是恶姑圣使,我也知道你的身份,你是姜成武,青城派掌门人,你也曾是恶人族一员,你问我为什么要给她医治,我告诉你,并不是因为她是恶人,也不是因为你是青城派掌门人,而是因为半年散。毛小山继续说道:因为你们体内都中了半年散,半年散是世上剧毒之药,发明它的人早已经死了,而解药管理严格,分发严密,而且世上仅存的解药也只能解半年毒效,并不能一次治根,我追踪它多年,连弄一粒半年散解药都难上加难,更何况是研制真正的解药了。何茵受伤,并无大碍,但是,她体内的半年散就要发作了,这才是她的致命要害。我们必须赶在她体内毒剂发作之前,赶至京城,为她医治,另外,我要提醒你,你体内的半年散也快到发作期了,时间紧迫。

姜成武想起何茵身上已备两粒半年散解药,便说道:毛神医也不必过于匆忙,她身上已带了半年散解药,能延缓半年生命,毛医师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慢慢研究。毛小山说道:这个我也明白,但是,如果她服了半年散解药,我就没有办法研制了,因为我想用她身上带的解药来做研究。毛小山既然对半年散如此感兴趣,他给何茵疗伤时,自然不会错失查找她是否随身携带解药的机会,凭着半年散解药散发出的暗香,他很快就能断定解药在何茵身上。姜成武接着说道:她身上带着的解药是两粒。毛小山停下脚步看看何茵,又看看姜成武,笑而不语。这时,伏在姜成武背上的何茵似乎听明白了他们的对话,低沉着声音说道:半年散解药我仅带两粒,我想这两粒,能延缓我和姜成武半年的生命。毛小山说道:这么说,如果你们体内半年散发作,必然要吃了这两粒解药,那我岂不是无药可研了,这样的话,我倒是希望我们赶到京城之前,你们体内的剧毒最好不要发作。毛小山说罢,继续赶路。姜成武跟在他身后,又问:我们必须赶到京城才有希望吗?毛小山说道:只有去京城,我才能找到我师傅。姜成武又是诧异,问:你师傅?毛小山说道:是啊,我师傅,我是他派到南方来追踪半年散的,现在我弄到了半年散解药,我自然要回到京城向师傅禀报。这时,铭儿在一旁对毛小山说道:师傅,去京城,见到师傅的师傅,我们就应当叫他祖师爷了。婉儿也抬起头,天真地问:是这样吗?师傅?毛小山伸手拍拍婉儿的头,说道:就叫祖师爷,乖。两药童相视而笑,高兴得很。

疾行在路上,何茵时而苏醒,时而昏睡,姜成武他们时而赶路,时而停歇。走了一程,何茵睁开眼睛,对姜成武说道:我们歇一会吧,我兜里有银两,你去弄一辆马车来。何茵看姜成武时而抱着自己,时而背着自己,很是辛苦,才想了这么个主意。姜成武似是恍然大悟。他很快就看见前面有一个客栈,便与毛小山会意,打算在客栈小憩。走进客栈,他将何茵放置到一张椅子上,便向店小二打听马车的事。店小二自然又是百事通,只要给他银两,他就会满足你的要求。一袋烟的工夫,一辆单匹马车就停在了客栈门前。姜成武和毛小山很是欣喜,而两药童铭儿、婉儿高兴得几乎跳起来,他俩身子一蹿就爬上了马车。姜成武将何茵安置在马车的后边座位上,自己坐到前面,一拉马缰,马车很快就离开了客栈。

姜成武一边驾车,一边问毛小山:毛神医,那天柱神尊怎么会与张真人交上手呢?他们之间也有过节不成?车速很快,姜成武说话的声音很大,坐在马车上的所有人都听见了。毛小山也大着嗓门,说道:天柱神尊可能是冲着武林大会而来。姜成武更是疑虑,说道:武林大会?毛小山说道:是啊,武林大会。中原武林大会,每十年举办一次,武林各大门派非常看重,不仅不会错过,而且定要拿出看家本领,谁都想当武林霸主。姜成武说道:天柱神尊自然可以在武林大会上一展雄心,为何要与张真人过早地交手呢?毛小山说道:你想想,天下武林,当今剑术,自然首推武当、峨眉,张真人太极连环剑法已是出神入化,天柱神尊倚重的也是剑术,他的碧血剑法炉火纯青,所以他自然要与张真人一试高低了。姜成武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引得两药童铭儿、婉儿大笑。铭儿、婉儿异口同声说道:姜叔叔,你很喜欢说“原来是这样”。何茵靠在车上,一路呼吸新鲜空气,清醒了许多,她一直很少说话,这时也不忘对毛小山说道:毛神医,你明明知道我是恶姑圣使,却仍然救我,我得谢谢你。何茵对毛小山说的话,姜成武似有同感。他一路上也在纳闷,据他的观察,毛小山为人正派,做事耿直,他为什么要救何茵的命呢?难道真的是为了半年散?毛小山哈哈一笑,说道:我毛小山治病救人,先治的是病,然后才是人。停顿了一会,毛小山又说道: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才是,我刚从青城山附近回来,就遇到你们,使得我对半年散及其解药的研究更近了一步。姜成武放慢速度,侧过身对毛小山说道:你对半年散的研究可能就止于我们俩了,半年散及其解药,发明它的人乌不朽已经死了,发放它的人恶首乌也死了,恶人族也已灭亡,半年散也许就此在世间绝迹,花费很大的气力研究它,是否值得?毛小山不以为然,提高嗓门说道:半年散被称为天下第一奇毒,即使它不在江湖流传,但是,如果我们研究它,了解并掌握了它的毒性及解毒之道,这对其他毒物的研究岂不是有很好的借鉴作用,更何况中毒的人就在眼前。

马不停蹄。行至河南境内时,姜成武就有了想去少林寺一趟的想法。姜成武开始担心起觉悟等人的命运来。觉悟师兄在青城山是否受伤?如果他没有受伤,或者没死,他应该回到少林寺了吧?可是,他怎么可能不受伤呢?常师傅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对毛小山说道:很想去少林寺看看我师傅,并将在青城山的遭遇向师傅禀告。毛小山摇摇头,说:时间紧迫,只要活着,还怕重逢无日?何茵只是暂时稳定,明后天就很难说了,你体内的毒,也就在几天内发作,我们还是赶往京城为妙。姜成武看看何茵,何茵脸上仍然是一副痛苦状,便不好坚持自己的意见。

穿过大别山,越过几座城市,他们走进一遍林区。进入林区还不到一里路程,姜成武就看见前方人影憧憧,似是在打杀。他放慢马速,很快就看出前方道路中间及两旁似是一番混战。混战的是对立两派,各有十来号人,黄衣人与黑衣蒙面人交手,各有伤亡。正前方不远处,更是有一辆马车停在路中间,挡住了姜成武他们的去路。马车上方飘着一面旌旗,“龙门镖局”四个大字很是显眼。临近前方马车的时候,姜成武一拉缰绳,停了下来。前方混战演变成一场恶战,异常惨烈,有人惨呼,有人倒地身亡。大家注目凝神观察时,突然一个黄衣人奔到姜成武跟前,口里喷出一股鲜血,直挺挺地死去。两药童铭儿、婉儿见到这状况,连忙掩住眼睛,不忍观看。毛小山看这阵势,对姜成武说道:龙门镖局被人劫镖了。

龙门镖局,姜成武自然不曾听说,但毛小山、何茵却知其盛名。中原之地,谁人不知龙门镖局。龙门镖局主人魏震天,不仅练就一手响当当的飞镖功夫,更是将龙门镖局经营得如日中天,如火如荼。龙门镖局让人津津乐道、称慕不已的是,成化帝曾经亲赐御镖金字,威震天下。龙门镖局行走中原大地,近似于皇纲,谁敢动龙门镖局的镖呢?但是,天下之事,谁又能料得,龙门镖局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镖了。龙门镖局押镖的师傅都是一色的黄布镖服,但是,倒下最多的恰恰是黄衣人。大约一个时辰,前方的拼杀已见分晓。龙门镖局仅剩的一位少年镖师被五六个黑衣蒙面人围在中间,黑衣人正将包围圈不断缩小。一个黑衣人的头领冲着黄衣少年说道:魏晓天,你还是束手就擒吧。魏晓天啐了一口,说道:青天白日,为何不敢亮出身份!黑衣人再也没有与魏晓天语言交流,直接说道:上。接着,五六个黑衣人杀向魏晓天。

毛小山自始至终观察着这场拼杀,眉宇渐渐凝聚。不仅毛小山,姜成武、何茵,还有那两个小药童也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前方。眼见龙门镖局的魏晓天突然受伤,何茵说道:姜少侠,我们应该救魏少侠。姜成武看看毛小山,似是不假思索,纵身一跃,掠入黑衣人阵,出手就是一拳,将其中一黑衣人打倒。黑衣人措手不及,很快由攻势转为守势。黑衣人头领怒道:哪里冒出个多管闲事的人来,与你何干?姜成武说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呗。龙门镖局魏晓天因姜成武相助,信心更足,突然发镖,将一黑衣人击毙。黑衣人头领见这位爱打抱不平的少年功夫不弱,又见那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两成年人,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这个时候不如见好就收,免得伤亡更大,于是他冲着其他几位黑衣人说道:我们撤。说着,这伙人丢下倒毙的同伙,一溜烟地窜入林区,很快就消失了。黑衣人走后,魏晓天走到姜成武跟前,双手抱拳,说道:多谢这位少侠相助,龙门镖局魏晓天万分感谢。姜成武随即抱拳,说道:不谢不谢。魏晓天接着说道:敢问少侠大名?姜成武说道:魏少侠过奖了,我是姜成武。魏晓天说道:姜少侠,多谢。

接着,毛小山下车察看魏晓天伤势。魏晓天受黑衣人袭击中了刀伤,并不严重。魏晓天见随行的黄衣人仅剩下他一人,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但他还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见他经世历练,少年老成。姜成武随即从衣袋里拿出一小包金创药递给魏晓天,哪知魏晓天拒绝了。魏晓天说道:我们经常出行的人,自然要随行常备一些药品的,姜少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姜成武只好将金创药收起。接着,他们一起察看倒毙在地的黑衣蒙面人。他们将黑衣人的面具揭开,发现他们面部及身上并无明显的标识,黑衣人的身份难以查证。魏晓天很是感慨地说:他们做得如此巧妙,我只有回去禀告家父。毛小山说道:令尊应该是龙门镖局主人魏震天大侠。魏晓天说道:正是家父,先生尊姓?姜成武在一旁介绍道:他便是毛神医。魏晓天双手作揖,说道:原来是毛神医,失敬失敬。毛小山说道:令尊才是受人敬仰之辈。接着,魏晓天便要告辞。姜成武很是关切地问:魏少侠独自押镖,路上仍然有危险,是否在此等待援助?魏少侠说道:死了这么多弟兄,我回去怎么跟家父交代呢?好在镖还在,我定要将镖送到目的地。出了这林子,前方会有人接应,不会再出问题了,姜少侠请放心。姜成武这才与魏晓天告别。魏晓天说了一声“后会有期”,便坐上马车,伸手一拍马背,那马立即迈蹄,向南驶去。

姜成武和毛小山重新回到车上,几个人继续向北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