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姑圣使瞪着眼看他，说道：在这里，也仅是受点皮肉之苦，何来生不如死？

姜成武若有所思，说道：我父母被官兵所杀，我孤苦伶仃，风雨飘摇，唯一的亲人表妹被掳，天各一方，我想救她，无能为力，先前身陷恶人岛，耳闻目睹都是杀人抢劫越货之恶事，并参与其中，实属常人之不为。青城山遇险，捡回一命，你说过是天意，天意是天意，但是，它不能改变我的命运。姜成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又说道：恶人三煞让我服的半年散，很快就要到期了，半年散不同其他的毒药，到期没有解药即毙命，一个知道自己悲惨命运的人只能如此苟且偷生，难道这还不是生不如死吗？

恶姑圣使突然笑起来。姜成武见她如此开心，心想，恶人就是恶人，一点同情心也没有，这种人总是把自己的欢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此这般，我又何必对她说这些，对牛弹琴，毫无意义。恶姑圣使突然说道：生不如死，遇见我就对了。姜成武想起恶姑圣使在凤凰山给恶人三煞发放解药之事，认为她说这话，似乎是给自己安慰和希望，她身上定是带了解药。

恶姑圣使说道：念你对我有恩，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都是半年散的受害者。

姜成武急切地问：你也服了半年散？

恶姑圣使点点头，说道：正是，很快就到期了。

姜成武问：你不是有解药吗？

恶姑圣使说道：不错，不过，解药只有两粒，对我来说，只能延缓一年的生命，过了一年，我如你一样，死路一条。

姜成武感叹一声，说道：原来如此。

恶姑圣使说道：半年散的解药都在恶首乌那里，他每年按人头分发，由我执行，现在他死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将半年散的解药放在何处，我们回到黔灵山找了个遍也未找到。

姜成武大失所望，原来恶姑圣使并没有解药，那只得听天由命了。

恶姑圣使说道：我说你遇见我就对了，是因为我这里有两粒解药，看在你救我的分上，到时候我们各服一粒，但这只能延缓我们半年的生命，以后就由不得我们自己了。

姜成武不为所动。他说道：生死由命，那两粒还是你自己用吧，我死则死矣。

恶姑圣使说道：你不想见你表妹了？

姜成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住了。是啊，刚才还在想，为了表妹，我要活下去，现在又死则死矣，我是怎么了？姜成武随即说道：当然想。

恶姑圣使说道：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你延缓半年生命，一切都有机会，我们为什么要放弃呢？

姜成武面有难色，说道：只是那解药应该你自己用的，我不能这么做。

恶姑圣使说道：我生命多延续半年，又有什么意义？到头来，还得死，你说过你命运多舛，其实我的命也好不到哪儿去。

姜成武总认为恶姑圣使恶人一个，狐假虎威，颐指气使，没想到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她也有着与众不同的坎坷的命运。恶姑圣使这么一说，姜成武倒觉得她与以前大不同，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虽是恶人，但也有女人正常的一面，似乎有些通情达理，似乎懂得关心人，更何况，她为了延缓他人生命不惜缩短自己的生命。姜成武这样想着，似乎有些感动了。他觉得恶姑圣使并没有自己先前想象的那么恶，她如我一样，也有苦衷，人在恶人族，身不由己。

恶姑圣使说道：你别以为我与生俱来就是恶人，你也别以为我永远就是恶人。我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从那时开始，我由我的叔叔带大，你知道我叔叔是谁吗？他就是恶首乌。姜成武甚是诧异。恶姑圣使继续说道：在那个环境长大，我不可能不是恶人，但我是叛逆的，总想离开黔灵山，我多次离家出走，但结果都是被我叔叔找回来。我叔叔怕我再犯，便让我也服了半年散，这样他就可以控制我了。你看我唯叔叔是从，鞍前马后，那也是不得已的。我叔叔对我一向很恶，我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我甚至有些恨他。有些人做恶人，是身不由己，被逼无奈，他做恶人是从骨子里的，毫无悔意。现在他死了，他想做恶人也做不成了，这是天意。

姜成武感叹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