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干个七八十年的饭,有希望追上今日的公子吗?
薛向明抱着守静,悲从中来,又忍不住想要埋脸进毛茸茸的治愈系软绵绵中,寻求那温暖的安慰,察觉到了他蠢蠢欲动的动作,金毛犼眼睛一眯,毛爪子悄悄地抬了起来……
高高地抬了起来……
薛向明刚一低头,还没来得及埋脸,鼻尖都没触碰到金毛犼的毛毛呢,守静照着他的狗头“pangpang”就是两拳,速度快得只有肉眼捕捉不到的残影。
这一波,薛小将军是贷款挨揍了。
书房的窗大开着,外头的冷风灌了进来,室内的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吾儿,你这是确定好了?”长孙元正看着前边的已经长高了不少的少年。
温如瑾颔首:“此一举,于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这一场交易中,他得到的太多,而需要付出的又太少,这个不平等,不仅仅是因为他与任云琼两者的能力有高低之分,更因为任云琼的性别,令她生来就矮了一头,令她爬到今日的高度付出得就要比任何一个男儿都更多才行,也令她即使到了今日,也难以稳住一切。
但是与荆州联姻就不同了,与荆州联姻,她就是温如瑾手底下的头号大将,她的那些什么表兄弟堂兄弟,自然不敢如今日这般蠢蠢欲动。
任云琼需要一定的外力支援,这是她的无奈。
长孙元正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倒是打开了暗格,从里头拿出了一封信给温如瑾。
温如瑾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长孙元正安插在宁州的密探传回来的,上边的内容很简洁——
无非就是宁州牧已经发现了豫州的动静,生怕豫州会率先与荆州达成联盟,故而宁州牧也早早派出了使者,如今还在路上,想必不日就会抵达武林郡。
这些使者接受的命令中,因为曾经的间隙,到没有要宁州牧的孙儿与长孙氏姐妹联姻的意思,但是有把自己的某个美名在外的孙女嫁给温如瑾的意思。
“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温如瑾将薄纸叠好,放在了桌上,“父亲,此为何意?”
“唔……以为父对这些世家的了解,约莫就是倘若确实比豫州晚的话,求不到元配之位,也得争来一个平妻吧。”
“平妻?”
温如瑾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这是对任云琼的侮辱,也会动摇联盟的基础。”
任云琼绝不是什么没有脾气的人,她甚至算不上什么好脾气,她能破釜沉舟到了这一步,温如瑾就算不能给所谓的爱情,至少也要给最基本的尊重才是,连尊重都不给这样的得力下属,那你还当什么主公,回家种番薯去啊!
再说了,任云琼她要是真的无路可走了,指不定就会暴走,虽然不能成为温如瑾的威胁,却也能给温如瑾添加点麻烦,别人怎么样暂且不论,温如瑾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的。
长孙元正笑着看他:“好吧,为父届时替你回绝了便是。”
“多谢父亲。”
“他宁州牧的孙女,再如何貌美如花,也敌不过骁勇善战的良将。”长孙元正促狭了瞥了温如瑾一眼,感慨着,“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貌美如花的女子,比之千军更易得,又怎能与将帅之才比肩呢?”
温如瑾知道他已经看透了些许内幕,无关情爱,所谓婚姻,不过一纸空谈,有的……只是两大州合作的诚意与纽带,是任云琼破釜沉舟当机立断地投诚和归顺,是温如瑾授天之命的幸运和万民所向。
至于所谓的他心思奇怪,对女人男人情情爱爱繁衍子嗣没有兴趣?
哦,那是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长孙元正微微一笑,他儿子正常得很,好男儿志在四方,他的好孩儿志在天下,无心男女欢愉罢了。
看破但不说破,这是长孙元正的智慧。
温如瑾微微一笑,再次拱手,眼神意味深长:“多谢父亲。”
“你到底年岁尚幼,”长孙元正半句不提温如瑾的小心思,“这联姻,暂且先订婚罢,成亲待到你加冠礼后岂不更好?”
温如瑾眨了眨眼,还是一句:“多谢父亲。”
真得多谢这样的能够明白你真正的想法,还愿意不捅破一切替你隐瞒,还帮着你走下去的聪明人。
十月,庭中长孙夫妇亲手栽种的红荆树,不待春来,便已花开满枝。
长孙元正收到了长安的来信,季明诚亲手书写的,他没有瞒着温如瑾,直接把信给了温如瑾。
温如瑾料想便应该是崔家那事告一段落了,展信一读,果真如此。
原宁王封地的百姓,很多人受过宁王的恩惠,至死也不愿意相信他有罪,甚至有偷偷摸摸在祭祀宁王。
百姓有时候很愚昧,是顶层聪明人手中肆意玩弄和收割的韭菜。
但百姓有时候又很执拗,那是一种对善的固执和坚持,是一种十分单纯的坚守。
大冀说宁王有罪,他们不敢反驳;匈奴践踏了他们之前给宁王盖的生祠,他们不敢反抗……可这不代表他们接受了这一切,有一颗名为“自我判断”的种子,深深地埋在了他们的心底里。
季明诚为了让老百姓能赶在年祭和冬祭之前知道真相,让他们有时间光明正大地恢复对宁王的祭祀,故而早早就将一切公布于众。
此一事,说是举世惊雷也不为过了!
据说公告出来后,口耳相传,旧封地的百姓奔走相告,沿街相拥痛哭,据520所说,当初追随宁王的很多家族都破灭了,子嗣凋零且四处漂泊,如今真相大白,这些人饱读的诗书终于派上了用场,疯狂地撰文为宁王鸣不平,与此同时也在呕心沥血地撰文表达对温如瑾的感激。
这一波的火势,和云珠子亲自操刀的那一波,比是比不上了,但它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加深温如瑾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延续温如瑾的影响力,继而大幅度地提高和巩固他在百姓中的民声。
或许……这一波,也少不了云珠子的手笔,温如瑾是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个马甲号,怕不是没有个十天半个月都扒不完的那种。
继宣泄出各种诸如委屈、欣喜若狂等等极端情绪后,百姓就自发地、如火如荼地开始翻新宁王那破败的、后来又被侵占,直接被改为了城隍庙的旧生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