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旅部成立了一个部队子弟学校,柯书山和三男两女的孩子成为该校的第一批学生。书一念就是六年。
五、
一九六七年春,柯武突然患了癌症去世了。突然的打击把寇雪的精神击跨了,以至于在二个月后的一次手术中出了差错,受到医院和军部的严厉批评,并把她从部队转入地方医院,和犯有错误的8团副团长金志气一起被安置到黄海省一乐海地区黄麻县东沟公社的一个“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防空洞里暂时为家。
这是一个深深的窖洞,进去五米左右,在里面砌了一堵墙隔开,两侧再由当地的农民帮挖了两个洞,即为当时的两间房子,生活供给为每人每月28斤玉米面(合三斤大米)和二两油、半斤猪肉的口粮。
年纪十二岁的柯书山望着黑呼呼的窖洞,想到了往日的军营,想到了被脱下军装的母亲的忧伤,想到了这个家庭的许多问号,眼中的泪水不禁流了下来。
“孩子,别哭,有妈妈呢!”
“妈妈,我再也不能上学读书了吗?”
“这个,是暂时的。不能上学也不要紧,妈妈是大学生。妈妈在家教你。”
“妈妈,对面的娟娟也不能上学吗?”
“对,不过都是暂时,妈妈每天教你们俩学习,只要你们俩肯用功学习,一定会学到知识的。”
“嗯!”
柯书山擦掉脸上的泪水,望着母亲开始憔悴的脸庞;他们懂得了什么是悲欢离合了,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已经烙下两个字:坚强。
失学一年的柯书山和金娟娟在窖洞里接受寇雪传授的知识,在孜孜不倦、如饥似渴地学习的同时,他俩失去了往日的天真和快乐,懂得了受人歧视和看不起的滋味,开始体验到了人间的酸甜苦辣。
第二年,柯书山在母亲四处找关系下,就读于黄麻县红旗中学,然而,半年后,因成份问题,就被退学了。不心甘的母亲再次找人、托关系,又在这所学校再就读半年,而这半年来之不易的读书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是把柯书山的姓改为蒋姓,才换来的。蒋姓是继父的姓,因为母亲寇雪在两个月前和以前7团工作过的政治部主任、现转业到县供销社当副主任的蒋清松结婚了。但,两人并未真正住在一起。蒋清松仍在供销社住;而寇雪和孩子们依然住在窖洞里。所以,为了读书,寇雪一咬牙,就把柯书山改成了蒋书山。
对于继父,蒋书山对他不离不弃,小小年纪的他知道;母亲又拖儿带女的在这个极度困难之下,继父的鼎力帮助,以及他和母亲都是知识分子的缘故;再加上组织撮合,母亲才同意和继父结婚的。
但是,母亲和继父定有一个条件,就是暂时不搬到县供销社与继父一起居住,一来是继父与女儿只住一个单间,二来是出于对自己和妹妹仍然念念不忘的亲生父亲的考虑。所以,母亲和继父一合计,只有每周二、三天时间继父带女儿到寇雪居住的窑洞住下。这样继父就可以减少与自己和妹妹的陌生感和增加感情的产生。
后来学校再次拒绝蒋书山读书,使他在今后的道路上增添了不少麻烦。
六
“孩子呀!书是念不成的了。我呀!托远方一位亲戚的介绍,找到了县邮电局的领导,他们同意接收你到邮电局工作。月工资为31元钱,你认为如何?”
寇雪小心翼翼地问蒋书山,因为儿子才14岁呀!就要去参加工作,小小年纪就要为了生存而打拼,她于心不忍啊!但,又无可奈何!
“嗯!”
蒋书山咬着嘴唇,强忍着眼泪,坚强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因为亲生父亲和母亲的问题,他已经无缘于学校了。母亲能帮他找到一个工作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孩子呀!邮电局的领导说,让你先从机要的分解员开始做起,并负责分、发报纸。你年纪还小,不懂的,就要问大人。有一句古语叫:不耻下问,就是这个意思。”
“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孩子,妈妈相信你。唉!你这个年龄还是读书的时候,却要你去承担家庭的责任。妈妈,真是……真是于心不忍呀!”
寇雪说完,擦去眼中的泪花,双眼慈祥地望着心爱的儿子,呆呆地出神。
七
蒋书山在邮电局干了半年后,就直接做了承担1条乡间邮路的送报纸、送信、邮包、电报和汇款的邮递员,这一干,就是近两年的时间。
“妈妈,这是我第一次领到的第1个月工资,31元钱。给。”
“孩子,你自己留着10元钱,其余的用作家里的开销。你的工资呀!给家里的生活带来了稳定和保障。”
“妈妈,我只留2元钱就可以了。”
蒋书山把29元钱塞到母亲寇雪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