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萧亦尘皱眉。
“你特意强调说‘我一个小辈’,暗示大家,掌门若是敬了茶就是承认我‘不是小辈’……你这话难道真是无心吗?”风惊水最后一句声音很轻。她微微低着头,檐外的白灯笼把浅淡的水光映在她脸上,纱帘遮掩下她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模糊的阴影。
萧亦尘喉咙动了动,嗫嚅了一下,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说出话。
夜风带着暑气和水雾的凉气,纱帘遮掩下的长廊上空空如也。
风惊水微微侧头看着萧亦尘沉默的颔首,忽然觉得有种无边的孤独感。
在这个世界里,或许真的只有她一个人悲喜,其他人事物都是虚拟,都是她的臆想。就像她之前在网游里一样,她动了真感情的到头来不过都是虚拟的纸人。
萧亦尘细微的挪了一步,扯了扯风惊水的袖口,用微弱的声音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你以后或许会知道的。”
风惊水愣了一秒笑起来:“我有一个……你永远不会知道的理由。”
萧亦尘抿了抿唇,好像笑了,“好,我尊重你的理由。那你下一步想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风惊水坦言,“不过我知道,最近几天一定会把此事做成,让万法仙门知道我的厉害!”
这最后一句又是半疯半傻的,萧亦尘盯着她的侧脸看了良久:“风惊水,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风惊水“嗯”了一声,“你说说看。”
“我宁愿相信你是真疯。”萧亦尘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往前走了几步,绕过长廊的拐角,避过这个话题:“大师兄让我来看着你,希望你别再发疯,我现在带你去住宿的屋子。”
“……嗯。”风惊水应声跟着走了。
真疯了就没有满派冤魂的梦魇,也就不知道坐上这个掌门位要面对什么凶险血腥和背叛,只是想一出是一出,想发疯就打人,不管不顾的活着,自由自在没心没肺。多好。
风惊水当然明白,但她肩负的是“大师姐”的人生,她风惊水可以撂挑子不干说一声我疯了,可“大师姐”不能。她身上背负着不周派所有弟子不明不白的冤魂,还有她亲生父亲的沉冤昭雪。她若是真疯了,是落到地狱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哼,小女娃娃颇不识好歹!”壮实的中年男人忿忿不平。
临沧在邻座默默擦着剑鞘。
“上回把掌门往她手里送,她执意要扔,这会儿又回来腆着脸要位子,真当万法仙门是她们家开的了?”男人恨恨喝下从掌门桌上递过来的茶。
“烈,慎言。”萧落剑沉声道。
“大长老少说几句吧。”三长老萧无言温柔地开口打圆场道。
“我这不是替掌门不值吗……唉!”萧烈还是气愤难平。
“当年……”萧子歌操着沙哑的女声开口,“是谁害了不周派……现在却难说。”
临沧敏锐的听到了这句隐隐指向当年的话,可却听不懂她究竟是在意指什么。
“萧子歌!”萧烈猛地砸了桌子站起来,“你给老子闭嘴!当你有多光风霁月是不是?你也配提?”
中堂里再次安静下来,临沧注意到萧子歌有些紧绷。
“够了。”萧落剑出声制止,“诸位,茶会散了吧。”
说完率先朝殿门走去。
临沧对风惊水说了此事,风惊水放下手中的书:“‘当年是谁害了不周派,现在却难说’……这是什么意思……”
临沧摇头。
“哦没事,”风惊水拿起书又凑到灯下,“我知道就行了,你别往心里记挂,你呀,就负责把酒儿和你自己照顾好,别让你俩饿了冷了就行。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临沧神色一动,垂下脑袋思考良久,突然转过头正色道:“大师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非要先拒绝一次又回来要?”
风惊水透过火苗看她,笑的眯起眼睛:“你问我啊……我开心呗,哈哈哈你就别想这些了……”
“大师姐!”临沧沉声唤她,“我知道你不是疯子……还是说,你难道……连我也不信任吗?”
风惊水和她对视着,临沧静静看着她,少女的目光很深,凝固一般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