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不想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测她,但亲人生死未卜,竟然还能想着这样的事,她理解不了。
依照文宣伯夫人往常的形式做派,她只是害怕傅庭安若是身故,那么她这个失去独子的伯夫人地位不保,文宣伯可能会纳妾,也可能会立二房三房的子嗣为世子。
皇太后不可能帮她,容太后又无利不起早,这种事她才不愿意管。
宣文伯对继子的意见?恐怕宣文伯连这件事的想法恐怕都没有。
那么宫中只剩下上次假意帮过她的人,也就是秦砚。
“傅大人尚未归京,此时提过继之事怕是不妥,伯夫人请回,我帮不了你。”秦砚断然道。
见秦砚拒绝,傅林氏显然有些着急,“这已经是臣妾当下想得到最妥善的法子,庭安远在青州实在是无法帮忙啊!”
秦砚无动于衷,不论说什么她都不会帮这个忙。
傅林氏应是没想到秦砚这次为何如此软硬不吃,继续恳求道“当年陛下在漠北傅家也在暗中相助,庭安甚至冒了风险去了一趟漠北,伯府就这么一个心愿,还望娘娘成全。”
秦砚不是不知道傅庭安曾经去过漠北,在送嫁的路上傅庭安突然说有事要办,依照他与沈旷的关系,后来想想也便知是前往漠北,但她相信并非是伯府授意。
世家都是会见风使舵的,在沈旷没立储君之前傅家都是反对傅庭安去当驸马,更别说是罗家失势后暗中相助。
又要拿出儿子的恩情,用来换取自己的恩典吗?
秦砚冷冷看了傅林氏一眼,瞬时面色发冷,多出的同情似乎也已经荡然无存,此刻只剩下了一些平淡,还有替傅庭安不值。
她淡淡说道“傅大人是您的儿子,并非用来换取权贵的物件。”
“留在长安,根本无法从这些中抽身,一步错步步错。”傅林氏一副过来的人样子,为自己辩解倒是得心应手,“庭安是臣妾的骨肉,怎能不担忧,氏族错从复杂的脉细,容不得臣妾大意。”
“着眼于眼下,这不是最常见的道理吗?”傅林氏步步反问。
“娘娘身居高位自然是不懂臣妾的苦衷,但您不也是为了这些留下的吗?”
秦砚凤眸微斜,她也是为了权势留下?
傅林氏仍旧以为她那套贵妇之姿行得通,“今后臣妾一定拥护您回宫……”
“我确实不懂你的苦衷,送伯夫人出宫。”秦砚打断了她,挥手送客。
殿外等着的宫人涌入,站在了宣文伯夫人旁边。
“既然你能入宫求恩典,但也别忘了你身上的诰命封号也是宫中赐下的。”秦砚扬这脸对她说道,虽未带凤钗,但威仪尽显。
她既然不在意儿子,那她在意的也只有身上的荣华。
能有恩典也会有责罚,贪欲无穷无尽,人不能太过分。
她这是在拿诰命封号威胁她?
傅林氏惊愕之中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紧盯前皇后半晌,被宫人推搡走出宫殿。
“而我为什么而留下,更不是旁人能够管得到的事。”
在那宫殿大门合上的瞬间,秦砚轻启朱唇,像是喃喃自语一样。
她不再担忧别人如何议论,因为她已经不是皇后,也不怕失去什么。
但她应该明白,她到底为何留下。
“冬寻,去备马车。”秦砚转身吩咐道,“同长公主府说一声,我一会到府上。”
沈熙君许是还不知傅庭安的事,秦砚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但总是有些不放心。
而她再次望向殿外,望向了南方,不放心的人似乎并不只是一个。
糊涂了这么久才有些明白了。
秦冶说的没错,没有人会完美符合你预想,只有为爱的妥协和退让,变成你最爱的模样。
可她最爱的模样从来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如果有,那只有“沈旷”罢了。
而她会留下,一次又一次,只因为放不下沈旷而已。
也许处理完长安的事以后,她应当与沈旷好好说一说,她不想再等到他回来了。
但过了一阵,冬寻领进来一个被浇得浑身湿透的侍女,急三火四的闯进宫中。
“娘娘!长公主……长公主不见了!”
秦砚刚平复不久的心又揪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昨夜殿下还派人打听了青州的事,有侍女见殿下收拾行囊,同她说的是去封地看看,然后转眼殿下就不见了!”长公主府的侍女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