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这十分不对。
“……太医院药房改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秦砚瞬时额间冒出了一丝细细冷汗,抓住沈旷的衣袖问道。
她昨夜听说还没放在心上,现在怎么多出真么一档事?!
“药房改制是一个半月以前,太医院则稍晚一些。”沈旷看向秦砚,似乎只是简短的转述就让人心神不宁,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秦砚猛然想起,给她送药典的老太医欣喜地问她是不是太医院要改制了,原来就是那时候的事?
那、那她喝下的避子汤?也没用了?
“此前你调理的药方可有问题?”沈旷看向愣在原地的秦砚,“徐太医说是减毒增效,效力有所更改,但对身体无害。”
秦砚倒吸一口凉气,就是因为无害才有问题!!!
那徐太医这番前来叮嘱,是……难道是诊出她有喜脉?还是只是看见了她此前的药方产生了怀疑?
秦砚脸上挤出一些笑容,心中忐忑万分,“那无害自然是最好的。”
沈旷虽然是心中有些疑惑,但仍旧找不到苗头,似乎一切都很合理,减毒增效这确实是不错的事。
秦砚冲沈旷笑笑,见他也并未再做纠缠,倒也先不用担心沈旷会发现。
也许应当召徐太医来确切问一问。
即便是减毒增效,也不应当是完全没有作用,她那避子汤有没有效力,还未到一个月更是不能断出结果。
也许不应当自己吓自己。
秦砚送走沈旷之后就宣了徐太医来广华殿,但一如沈旷转述的一样,太医院改制,药材炮制更改。
特别是她拿三张药方拼凑出的避子汤的主要起效药材,已经被替换成减弱很多毒性的草药。
“……娘娘,恕臣直言,您此前想要拼凑出的药方恐怕不能真正起效。”徐太医偷瞄着前皇后的神情,谨慎地回答着。
还好是药房改制,这药效减毒,不然这避子汤可伤身呢!
秦砚十分不安,果真是避子汤可能不会起效,“那我……?”
“微臣目前还不知,虽是炮制方法更改,效力减弱,但时间尚短微臣不能确切诊出脉象。”徐太医照实说,就是说这避子汤即便没用,也不一定会有孕。
身为医者从不将话说满,也应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告知求医之人。
突然有了会有身孕的可能,秦砚已然有些焦虑,她咽了咽津液,“徐太医,这件事还请您……”
徐太医多精明一个人,自然满口应下。
“娘娘请放心,此事影响不大,微臣不会禀告陛下。”徐太医自有一份逻辑。
既然这药没用,那也没有产生实际危害,那他何必去做那影响人夫妻感情的事呢。
哦,前夫妻感情。
虽然徐太医不会告知沈旷,但秦砚并不觉得这是万事大吉。
那么也就是最多一个月。
而且最近应当是月事将近,如果若是准时来了,那她也就能放下心来。
但要是没来呢……
秦砚瞬时觉得自己好似在刀尖上舔血,赌的有些大。
但真要是有孕了,又该如何?
秦砚心中摇摆不定,但这件事上有犹豫那就是有了既定的答案。
她也许是真的心向沈旷,但这不足以支撑她回宫,即便是有了孩子。
秦砚瞬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昨夜才想要正视自己的欲念,在这一刻却化为了贪婪。
渴望得到,却不想挑起那理应陪伴在他左右的责任。
她并没有陷得那么深,不知是该庆幸,还是不幸。
今日早朝依旧是皇帝和颜悦色的一天,只是百官不知是因为青州之事有条不紊,还是别的事让皇帝圣心大悦。
不过皇帝开心,百官也开心,甚至使臣更开心。
宫宴将近,各国提来的通关文书都一一呈上,等着皇帝好脾气的时候敲定一切细则,说不定还能占点便宜。
只是西盉百官也不是吃素的,分毫不让,毫厘必争。
“陛下,东瑜的郡主到了,使臣孟大人也一同进宫拜见。”康平近来通传。
东瑜的郡主到的显然有些晚了,东瑜的使臣早早到了西盉,但也只是与礼部交接,想要等东瑜郡主到了再正式拜谒。
毕竟东瑜的郡主姜朝才是这次统领使臣的人。
“宣。”沈旷起身走入正殿。
听说东瑜郡主的母亲大权在握,是东瑜皇帝的得力帮手,只是这个女儿恐怕是没能习得母亲的精明。
此番到西盉来恐怕也只是增添一些履历。
一群东瑜使臣涌入殿中,行过礼之后起身入座。
只是站在郡主旁边的使臣抬眼的刹那,皇帝的面容让他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片刻便恢复了往常。
沈旷自然也看见了他,也许相见还是要早一些。
东瑜的郡主果真是传得了母亲的豪放,口之心快,即便是面对邻国皇帝也不怯懦。
“陛下,这已经是东瑜能最优厚的条件了,如果此刻能定下,便能省了不少力。”姜朝有模有样地说着,只是身边的臣子都明白这是坐不住了。
“郡主不必急于一时,等到宫宴最终定稿,对双方都有利。”西盉臣子当然没见过这么任性的郡主,一板一眼的答道。
“还要等到宫宴?”姜朝一脸难以置信,看向西盉臣子的脸上仿佛看见了什么怪物,“宫宴时才定下通商细则?宫宴不是用来吃的吗?”
姜朝一番任性让沈旷倒吸一口气,似乎比沈熙君还要难办。
不过好在两国之事还要稳妥相商,今日见过还要再次详谈。
西盉的臣子们和善地送使臣出们,不过郡主旁边的使臣却慢了一步,孟经恒冲沈旷拱手道“陛下,那日是在下眼拙未能认出陛下。”
孟经恒到了长安之后托了一位姑娘写了封情书,而后又遇见了那位姑娘,顺便问了路。
而那时在那位姑娘身边的就是这位——西盉皇帝。
而且两人还说着,只是“纯洁的友人”。
沈旷想起了那日秦砚为一名男子指路,就是他没错。
只是此刻他也不必担忧普通男子有什么威胁,得体答道“无事,也许朕与孟大人有缘。”
孟经恒再三道别就随着使臣们离宫而去,此刻沈旷还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东瑜使臣一行人出了宫快到了驿站,孟经恒邀了姜朝到一旁说话。
“我说过我不想嫁到西盉!”姜朝开口就喊道“皇帝和离过也是和离!”
孟经恒一阵叹气,他就知道郡主是因为东瑜国君有意让她嫁到西盉才如此表现。
只是身为臣子有些职责必须要抗在肩上,“这是圣上交代的,只要证明努力过了就可以了,信都找人替你写好了,只是抄一遍而已。”
孟大人拿着手中书信,递了过去。
这是他到西盉便找人写下的,为的就是防止姜朝不愿意,至少要做做样子。
但今日一见西盉皇帝,没想到皇帝竟然与那位姑娘有些纠葛。
既然那位姑娘是西盉皇帝的人,那更是不能擅做主张将信件直接送给皇帝。
所以姜朝最好抄上一遍。
但这难于上青天。
“想都别想!”姜朝甩开孟经恒的手,大步向前走去。
孟经恒也只能向前追去,“郡主!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