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爷展颜一笑,“叫人帮爷把衣裳洗了,今夜就烘干,明儿爷还要穿。”
劝不住他,谢氏只能赶紧叫人洗了衣裳,烧了炭火把它烘干,第二日一早,雍正爷挑了一双不那么打眼的靴子。穿上半旧的皂衫,到督军衙门点卯。
谢氏送了他出门,发现自家大爷穿上这一身,没了公子习气,好似传奇话本中的游侠一般。
贾赦主外,谢氏主内,为了不让贾赦落下不孝的把柄,就算分了家,谢氏每日依旧兢兢业业来荣国府请安,贾珠长大不少,渐渐开始说话,每日叫老祖宗甜丝丝的,深得贾母喜欢。
雍正爷当值一个来月,衙门的人见他每日步行来当值,衣裳寻常,最后自家补做了一身替换,都用粗布面料,渐渐狗眼看人低起来。
这日几日才驯过东街,夏日天色多变,马上下了一场雨,疾风骤雨之后,又是晴天。
他们在屋檐下躲雨,弄得有些狼狈,同行另一总长却无故挖苦起贾赦来:“你这人可真是不上道,但凡愿意想点办法,也不必风里来雨里去的。”
若不是贾赦要走这条街,他们早回去纳凉了,何必在这儿淋成落汤鸡。
街口吵吵嚷嚷的,一个精瘦的锦衣男子,揪着一姑娘的辫子,想将人拖走,另有一衣衫破旧的高个男子在后面踉踉跄跄追赶,被两个小厮模样的人挡住去路。
见贾赦想要出面,同伴一把将他拉住,好意劝他:“那是宫里那一位的人,这事轮不到咱们管。”
贾赦问:“宫里的哪一位?”
那人讥讽道:“当然是东宫那位,来了这么久,怎么还更榆木疙瘩似的!”
话毕,贾赦已经挣脱出去,横着一根长棍,拦住几人去路:“光天化日,竟敢强抢良家女子,王法何在。”
“你吓了狗眼,也不看看大爷是谁。”那精瘦男子尖嘴猴腮,猴儿一般,又有龅牙,说话口水四溅。
雍正爷深深怀疑东宫太子的审美,难不成本朝做官,不看长相?这么丑的人放在身边,太子殿下拿难不成喜欢猴戏?
雍正爷立在街中,一身正气站得稳稳当当,又道:“我乃督军衙门总长,既是有人逼良为娼,于街头闹事,正是吾等该管之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朝律法,逼良为娼者,处以流刑,你是想去宁古塔还是南蛮之地?”
当下好些路人围了过来,当差的人中,竟然还有此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忠义之士。
那瘦猴子愈发狂妄,下巴抬高,鼻孔望天:“笑话,律法?爷跟你去衙门,看谁敢判我?”
贾赦的同伴挤上前来,低头哈腰赔笑道:“大爷恕罪,他是新来的总长,不懂规矩,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那人一听,原来是个新兵蛋子,怪不得如此美没有见识,他笑道:“可知爷是什么官,鸿胪寺少卿,从五品的大员,你一不入流的把总活腻了,敢在爷跟前以下犯上。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不和你计较。”
用着爷好似没听到此人自报一串家门,反是问那两兄妹:“你们兄妹二人可愿到衙门见官?”
“愿意。”方才被扯着鞭子的村姑将头巾包好,看着尖嘴狗腮的从五品大官,咬着牙道:“我们兄妹愿意见官!”
那人又尖声道:“见官又有何用,你父亲字据写得清清楚楚,三十两银子卖了你,给你哥哥治病。”
方才被踹了一脚的兄长,咳了两声,虚弱道:“我父亲大字不识几个,怎么会写字据。”
那人继续狡辩,“你父亲口述,找人写的。”
雍正爷知道此时最该出场的是京兆府尹,将手头哨棒一横。“不必辩了,都与我见官去!”
丑猴子唾沫又飞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恶狠狠道:“你这贱种,不见棺材不落泪,咱们衙门见。”
说罢,自己先领着小厮府衙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