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遇人不当遭盘算,好心当做驴肝肺。
对席的其中一个,穿着一件立身棉袄,头上缠着乱辫,长得是虎背熊腰,留着络腮胡子,看上去真不像什么好人,他正用手把量着桌上的酒杯,上面雕饰的画眉鸟让他有了计策。
不一会儿,菜呈上来了,对席的大汉捏了捏手上的画眉酒杯,把手一甩,酒杯立马飞到左房龙三人的酒桌上,滴酒没有撒出来一滴。
左房龙心里暗笑:这厮不是寻事?三脚猫的酒楼功夫也拿来显摆。
大汉抚摸着脸上的络腮胡子,冷笑说道:“谢过大人赐酒,狂狼在此谢过,奉上一杯,已表敬意,还望不必牵挂。”
左房龙心里打量得着,原来此人就是前日在燕州境内犯下命案的独狼,好!这厮自投罗网,栽在自个手上,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随手捏住酒桌上一根筷子,从酒杯底立住,轻轻一挑,酒杯在空中划了两道漂亮的弧形,酒水从第一圈滴下,又在第二圈接住,整套功夫,无懈可击,令人咋舌,酒杯在空中转了第二圈后,稳当当地落在独狼的酒桌上,酒水依旧没有撒出半滴。
“谢过独狼大侠,只不过我们有酒,不休大侠操心。”
独狼身旁一人拍案而起,骂道:“怎的?不给咱大哥面子?”
众人看要两桌都要发作,都散作一团,但是,每个人没有走,而是围作一个有形无影的圈,立定脚步,看着就要在客栈里的一段厮杀,有分教:
汪波里恶鲨斗巨鲸,正如独狼战银虎
“就算不给,又能怎样?”
左房龙冷笑道,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独狼对桌三个人忽地奔起,“呛”一声抽出腰间的刀,左房龙看得准确,用手在桌上一拍,内力震出银虎刀背,刀背一冲,撞倒一个,他眼明手快,一跃跳到独狼桌上,腾空接住快要掉落到地上的银虎刀,只用刀尖轻轻一抹,独狼的发丝徐徐落在地上,风从窗台外吹拂进来,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左房龙用刀尖抵住独狼脖颈,风越加大了。
“凭你?就想要我的人头?!”
独狼端起酒桌上的酒杯,在狂妄中一饮而尽,一把将掌中的画眉捏的粉碎,他用力一撒,酒杯粉末好似白雪一般纷纷扬扬,遍布左房龙身上,然后把掌中内力灌满,只一掌,酒桌飞出数丈之远,左房龙底下一空,腾跃起来,如同鲤鱼打滚一般,把刀向独狼刺来。
这独狼也不是好惹的茬,他随手抄起一张木椅,挡住刺来的左房龙,左房龙把刀尖抵住痕迹班班的凳面,手上的银虎刀一扭,“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刀刃把木椅破开数节,眼看着就要刺破独狼咽喉,风抹过在场每个人的后脖,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风的声音,窗台的木头声,清晰地让人无法自在。
这时候,左房龙在风声收回了刀,刀随着把式握在他的手中,向下闪烁着一条怒啸的银虎。
独狼的命,保住了。
他并不想杀独狼,哪怕独狼是个狂妄,犯下命案的狂徒,可是,江湖自有江湖的另一套规则,官府的人置身度外,他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下一秒鲜血的味道,理智提醒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独狼用手摸了摸因紧张,而吞咽着口水的喉咙,他确定自己还活着,手指不自觉地捏着自己的脸,活着!这并不是地狱,而是活脱脱的人间,哪怕在江湖也好,血雨腥风吹过,人间依旧是波澜不惊。
四个狂徒不要命地跳窗逃跑,留下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还有那把晃着眼的银虎刀。
“好!好!打得好!”
耶律公子站了起来,鼓着掌,欢呼着打退了一伙狂徒。
人群里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并且暗自思索道:“哼,好刚猛的功夫,不愧是刑捕司青龙堂第一上堂,这般身手,不知道几天后在泰州,举办天下第一擂台赛的时候能不能见到?”
有分教:江湖又起腥风,武林再兴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