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道理,这一局她赢了,他根本无法反驳。
骆白樱单腿跨上摩托车,一侧头朝他示意:“快点上车,别耽误时间。”
季枫也不推辞,爽快坐上了摩托车的挎斗,并自觉帮她撑了伞。
两人蒙面撑伞,在烈日黄沙里飞速疾驰,远观像是一对浪迹天涯的亡命情侣,近看却像是被追杀流窜的偷猎者,充满了炫酷、浪漫又狼狈的矛盾感。
驾车无聊,总要找点什么话题,骆白樱随口问季枫。
“你当初为什么要来《灵异猎杀》系统?”
“系统定期向其他平行空间提交用户邀请,可能我被大数据选中了吧,碰巧我自己生活,去哪都无所谓,就同意注册了。”
“灵异猎杀系统选取玩家的标准,一是18到35岁的青壮年龄段,二是社会背景简单、人际脉络稀少或者出身孤贫、身患绝症的群体,你属于哪一种?”
“我也不知道属于哪一种,很难定义吧?”季枫愣了一会儿神,似在回忆往昔,“……也许是,哪种都符合一点点。”
脚底油门微松,骆白樱下意识把速度降慢了几分,她侧眸看向他。
“愿意详细讲讲吗?”
“你有兴趣听?”
“我确实想听一听。”
季枫笑了,他的嗓音原本就温柔,在将这番话娓娓道来时,莫名就有了一种覆盖了光阴尘埃的故事感。
他说:“我从小被抛弃,是我养父从襁褓里抱回家的,他住在偏僻的镇子里,是个没娶上媳妇的木匠,暴力酗酒,脾气一上头就打我——可打我归打我,也还是把我养大了,也会按部就班地供我读书,说等着我长大还他钱。我那时想,这样也不错,至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即使没有血缘维系,能互相扶持地活着就不容易了,不该奢求太多。”
“但后来他夜里醉酒,出车祸死了,那年我才十五岁,办完了他的丧事就辍了学,去更远的城市里打工挣钱。为了生计我什么都做过,工厂学徒、酒吧招待、夜市摆摊、外卖送餐……直到二十岁那年,我被剧组相中了去做武打替身,有一次威亚的绳子断掉了,从四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脊椎断裂,医生说我可能会终身瘫痪。”
“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欠着巨额医疗费,还等着和无良剧组打官司,连个能说说话哭一场的朋友都没有。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奢望未来,原本是想一死了之的,谁知那一天的午夜,灵异猎杀系统通过手机给我发来了邀请。”
“如果说,我能脱离最初存在的平行空间,重新恢复健康去参加这场游戏,通关了还能得到天价奖金,并可以选择自己将来的去处,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我本来就一无所有,难道还在乎去赌一场吗?反正赌输赌赢,最不济也是去死,我早就不怕死了,只当这是新的开始。”
而事实上,他也的确迎来了新的开始。
骆白樱叹息一声:“看来这里很适合你。”
“对,这里很适合我,我也活得很开心。”季枫顿了顿,又无比认真地补充道,“尤其是遇见你之后,就更开心了。”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喜欢的只是想象中的我,实际的我根本没有那么好,也不会是合格的恋人。”
“我明白,但既然我这么选择了,就代表能接受一切结果。”他告诉她,“至少在拯救系统的这段日子里,我们是可以一起度过的,对我而言会是极其美好的回忆,这就够了——毕竟这些年,值得我珍藏的回忆并不多,如果有你陪着的话,无论路近路远,我都很感恩。”
“……”
“还有啊。”他将伞柄,又朝她那边倾斜了几度,头顶艳烈的阳光碎在他眼底,有种别样的热忱,“姐,我永远忠于自己内心的直觉,我喜欢你,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是无可替代的。你可以不回应我,但不要怀疑我的感情。”
骆白樱发现自己最近总是词穷,他说得越多,她就越没话说。
她甚至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一时兴起招惹他,现在想一想,也不知是拖累了他,还是拖累了自己。
她真是难得有困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