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是中午出现在区委大院的,下午还没有下班,康少烨就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并且通知了区委。区委方面以白战墨为首,出动了三辆汽车四五人前往二院接他出院。政斧方面没人随行,因为白战墨根本就没有打招呼。
下班前,在白战墨的亲自迎接下,在众人的欢迎下,康少烨英雄般地出院,回到了区委。区委方面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和夏想悄无声息地回来相比,康少烨的出院,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
夏想很大度地也率领政斧班子一帮人,到楼下迎接了康少烨。夏想主动和康少烨握手,还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少烨同志辛苦了,年纪大了,身体吃不消的话,可以再多休息几天,不必急着出院。如果我不是也受了伤,也要亲自到医院去看望看望你。”
康少烨心里有气,夏想是故意气他,明明上午刚从医院回来,就在隔壁还和老钱拉了家常,转身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是有意让他难堪,不过气归气,表面上的和气必须保持,就笑呵呵地说:“为了革命工作,咬牙也要坚持。党和人民养育了我,需要我的时候,不能总是托病。多谢夏区长的关心,我觉得还行,还能为党的事业贡献十几年的力量。”
意思是我不老,离退休还早。
夏想错开身,没再接话,和白战墨握手去了。
不少级别不够的人站在远处,看到政斧和区委两班人马,不,应该说是以夏想为首和以白战墨为首的两班人马,分列两队,互相握手,泾渭分明,都不由心想,看来,不站队是不行了,想当中间派,恐怕最后会两边不讨好。
以前一直不太看好夏想一系的不少人,人心浮动,觉得夏想病好回归,虽然悄无声息,但更显凝聚力。而康少烨出院虽然大张旗鼓,实际上有点自吹自擂的感觉。相比之下,高下立判,不少人认为夏想才是胜券在握的那个人。
下班后,夏想谢绝了众人接风的提议,回了家。好久没回家了,他很是想念曹殊黧和儿子。
一进门,就被曹殊黧死死地抱住,小丫头哭得梨花带雨,埋怨说道:“你可真是一心为公,都回来了也不说先回家看看,非要再上半天班,难道离了你,下马区就不转了?”
还真说对了,现阶段下马区没有夏想,还真是转不动。
夏想只好紧紧抱住黧丫头,安慰她说:“都是孩子妈妈了,还动不动哭鼻子,小心让儿子看了笑话。”
“不管他,我就管你。他早晚是别人的丈夫,你永远是我的丈夫!”不说还好,一说,黧丫头反而更将头埋在夏想怀里,“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位,不过我知道,我不是你心中的第一位。”
蓝袜从房间里闪出,怀里抱着夏东,只看了两人一眼,一吐舌头:“真肉麻!”然后又迅速退了回去。
夏想就说:“看,蓝袜都笑话我们肉麻了,别让她看笑话了,好了,不哭了。”
“才不理她,女人才不会看女人笑话,她和方格肉麻起来,我都差点被她酸倒,她还好意思说我?再说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黧丫头现在说话很有哲理味道,一说就是含义深刻,“我只问你,除了我和连姐姐,你心里还有没有别的女人?”
“有,当然有了。”夏想一脸惊讶的表情,“一个男人一生之中,心中怎么可能只有爱人?”
“意思是,还要有情人了?”黧丫头对夏想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大为不满。
“看,又想歪了不是,你的思想就不能健康一点?”夏想就敲打黧丫头,不但语言上敲打,还用手弹她的脑奔,“笨,我老妈是我心中的第一位,就和在夏东心目中,你是他的第一位一样。”
“真会说话,可比我们家那位强多了。”曹殊黧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蓝袜的声音就从房间里响起,“黧丫头,我真羡慕你。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敢情她一直在支着耳朵听两人的情话。
好在过了一会儿,黧丫头又恢复了跳脱可爱的姓子,扳着手指说起了夏东的近况。夏想很久没有享受家庭的温馨了,就微笑地看着黧丫头还和当年的小女孩时一样,歪着头,容颜未改,姓情未变,向他诉说生活的酸甜苦辣。
夏想沉醉了。
只可惜,他的沉醉没有持续多久,吃饭的时候,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老古。
见到老古的电话号码的一瞬间,夏想心中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好快,王大炮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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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红心心思多,转得快,立刻就猜想领导悄悄地回来,就是要考察一下他们是不是和他在的时候一样,用心工作,他就十分庆幸平常对手下约束很严,还是和夏想在的时候一样,就期望夏想对他高看一眼。
金红心站在楼道之中,见左右都是吃饭回来的人,心思一动,就用惊喜的声音喊了一声:“啊,夏区长回来了?”
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楼道之内有回音,语惊众人,只听一阵叮当的声音到处响起,不少人惊落了手中的饭盒!
夏想之威名,一声之下,如雷贯耳,竟然惊吓得不少区委干部,惊惶失措!
当然,也有人镇静自若,不以为意,比如慕允山和滕非。
慕允山和滕非饭后无事,正在办公室内下棋,金红心的声音传到耳中,两人对视一笑,慕允山笑道:“金红心有一颗玲珑心。”
滕非点头:“玲珑心比不过夏想的机心,夏想为人,太深不可测了。”
慕允山却不赞成滕非的论断:“夏想聪明是聪明,也有手腕,但他有一点让我最佩服,至少他行事按照规矩来,不乱来,不暗下黑手,也很少主动去阴别人。”
“这倒是。”滕非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你说我们这一盘棋,有没有和棋的可能?”
慕允山知道滕非所指的是什么,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如果一方非要坚持分出胜负,世界上就没有和棋一说。哪怕到了最后只剩下光杆司令,也可以推掉重来,非要分出胜负不可。和棋,是两方都妥协的结果。一方不妥协,就是不死不休了。”
滕非知道了慕允山的对局势的看法,就说:“我们就得坐山观虎斗了?”
“恐怕不行。”慕允山摆摆手,伸手拿出一颗棋子,是“车”,说道,“两军交战的时候,你和我都是车马炮之中的大将,如果两方非要分出胜负,哪里有大将不上阵的道理?”
“关键是,我们站在哪一边?”
慕允山将“车”放在了楚河汉界中间,呵呵一笑:“这里最安全,但按照规则,这里不能落子。所以我们在必要的时候,还必须表明立场。”
滕非沉思片刻:“允山,火树大厦事件背后,真有白战墨的影子?”
慕允山敲敲额头:“谁也不敢肯定有没有,有,也许最后也是没有。没有,也许也会栽赃在他身上。最后还是要看谁的手腕更高了。”
“不过我看白书记最近有点心神不定,是不是因为被人查到了什么?”
“哈哈,我看不是。白书记的心思好象不在政治上面,看他的样子,象是和女人有关。”慕允山比滕非更善于察颜观色,看出了白战墨的神思恍惚似乎是因为情动所致。
“不会吧?”滕非夸张地笑了,“多大的人还动情?随便找个小姐不就行了?”
“看,外行了不是?”慕允山藏在眼镜背后的眼睛神采闪动,别看他戴个眼镜十分文静,其实对男女关系的研究,深得精髓,“各有各的调调,各有各的爱好。有人喜欢一手交钱,一手交合,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古人谓之为真名士自风流。有人喜欢众人寻他千百度,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家中红旗飞舞,外面彩旗飘飘,所谓红玫瑰白玫瑰是也,古人谓之曾是洛阳花下客……我们的白书记,也是有意要做一名花下客。”
滕非大为叹服:“允山果然有才,放在古代,也是进士出身。”
“哈哈!”慕允山仰天大笑,“文人从政,总从工程师从政要有骨气多了。”
……被慕允山谓之为花下客的白战墨,最近心思不定,确实是因为情动所致,不为别人,只为周虹。
周虹自从上次露过一面之后,一下如平空消失了一样,音信全无。开始时,白战墨还以为是周虹矜持,不好意思先联系他,他就放下区委书记的架子,按照周虹留下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提示却是关机。白战墨不死心,一天之内连打了数次,还是关机。
白战墨就有点心思不宁,周虹的一颦一笑犹在眼前,让他朝思暮想。也难怪,白战墨自从从政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和妻子之间的感情因为聚少离多而渐渐疏远,他早就没有了动情的感觉。现在虽然是关键时期,他心中却燃起从未有过的激情,又想起周虹挑逗的举动,暗示的眼神,他就更是心急难耐。
只是怎么就突然之间没有了音讯?
白战墨可不好意思打电话向刘大来问周虹下落,身为区委书记,哪里这么有闲去关心一个开美容院的女老板?他并不太清楚刘大来的为人,不敢让刘大来对他的意图有任何猜疑。
又过了一天,白战墨还是打不通电话,心中就多了一丝忧虑,就让秘书向规划局打听一下,是不是在远景大道之上有一家美容院因为规划问题被叫停。费立国办事利索,片刻之后回复说,规划局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