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他这样的人最不缺夸奖。
但他现在贱的慌。
“奴才很缺夸奖,您要是不夸这一句,以后哪里都去不动了。”
“爱去不去,爱动不动,拿捏谁呢。”
元衿抬脚要绕开他,舜安彦侧身拦了下,她再绕,他再拦了下。
她美目一瞪,舜安彦近乎是求一般:“就夸一句,怎么了?”
元衿眯了下眼,撇了撇嘴角,硬从唇缝里挤出了句:“夸你……”
舜安彦笑了,然后听她恶狠狠地说:“才怪!”
然后如风般跑了。
元衿没有留在畅春园里,尽管康熙晚间要去疏峰给皇太后请安,她理应陪伴在侧。
但刚才清溪书屋康熙的唠叨就像苍蝇一样在她耳边缠绕,她左右冷静不下来,便禀告太后她要去三姐那里看望。
三公主不久前诊出了喜脉,如今正是需要照顾和陪伴的时候,据说在府中吐得死去活来,太后每每听说都心疼不已。
“你去多陪陪她也好,额附再好也是男人,男人哪懂女人家的苦。”
太后又叫乌嬷嬷备了许多小菜、药材、点心,让元衿全都捎上带去给三公主。
三公主的公主府在京城中,但康熙如今御驾大多在畅春园驻跸,在她成婚后半年,康熙便让内务府等同其他亲王郡王的规制在西山脚下也寻了块地,给三公主弄了个小园子。
园子才修好不久,就在畅春园西北一里外,元衿坐轿子过去只花了一个时辰。
但就这样,下轿时元衿还是觉得腰酸背疼。
想开车,想开豪车。
元衿想起害自己亡命的鄢少爷的那两限量款豪车,又在心里加了个定语:想开安全的豪车。
她揉着腰和脖子,迈进园子,由三公主的长史引导去寻三姐。
“公主刚用过晚膳和药,在屋里休息等您。”
“三姐吃得下了?”
公主长史苦着张脸答:“喝药前把吃下去的晚膳又尽数吐了。”
元衿叹气,推开了三姐的门。
三公主本来是张鹅蛋脸,自从有孕这两月,活生生被折腾成了瓜子脸。
她靠在软垫上不停抚着胸口,案前放着一摞摞的蜜饯、点心,宫女嬷嬷轮番上阵劝她务必要吃点,但她只是紧紧皱眉,喉咙一动一动不时涌出一声干呕。
“都下去,公主都说吃不下了,你们还围着干什么?讨打吗?”
元衿直接上手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撵了出去。
屋子里被她赶清净后,三公主长叹了口气,“自从有孕,我都不是我了。”
“是孩子他额娘,事事都要为他考虑。”
元衿接了句,而后和三姐相视一笑。
三姐笑过后抱住元衿,委委屈屈说:“还是你好,你懂我的心情,昨儿我额娘来瞧我也不过是这套说辞。”
元衿心里全是吐槽,古往今来不过是一个德行。
就拿元家当年来说,家大业大,钱多到够十个她随便糟蹋,但几个堂嫂一进门就被催生,怀上后便开始为下一代进补。她那个死对头大堂兄更是不管妻子心情如何,只要她把孩子照顾好,结果人过得太压抑,她死的时候那位大堂嫂还在产后抑郁里没出来。
“额附呢?他怎么说?”
“他也不懂,我吐他心疼,那天杵在这儿憋了半天,说了句多喝水。”
元衿:……
“三姐你没打他算你修养好。”
“我打了。”
“那也应该。”
三公主笑出声来,倒在软枕上揉着酸软的腰。
“不说这些,提他就生气。”三公主拉过元衿问,“舜安彦回来了?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元衿想到他刚才恬不知耻找夸的模样,咬着后槽牙恨恨说:“好得很啊,没少胳膊没少腿,整个人神清气爽。”
“谁问你这个了!”三公主拍了下她脑袋,从炕桌旁找了封信来,“你四姐给我写信直叨叨,让我盯着你些,说舜安彦在漠北一封封信给你寄的勤快。”
“他勤快他的。”
元衿玩弄着自己的指甲,上面涂着好看的甲油。
“本公主身边还缺勤快人了吗?”
三公主素来知道她口齿伶俐,也不和她纠缠,单刀直入地问:“佟家这婚事你到底要不要?”
“三姐,我来你这儿就是躲清净的,你再说我要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三公主瞪圆了眼,“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她转念一想又明白了,“皇阿玛训你了?”
“唉……”
其实说实话,康熙也没有训她,只是语气重了些给自己的女儿分析了遍利害关系。
他的角度无非是元衿到了指婚的年纪,舜安彦家世人品能力也都合意,她对舜安彦也算熟悉,再细细为她分说了以后皇家能做的安排。
总而言之,从古代皇族的角度,这么安排已经是康熙作为皇帝能选出的上上之选。
甚至他还暗示,只要元衿乖乖点头,以后和舜安彦好好生活,他可以偏心点把嫁妆往固伦公主的份例上给。
不好吗?
要是元衿只是五公主,那真是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