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韩杪总觉得外公的声音压抑得厉害,她有点担心,“好,外公你没事吧?”
韩尉国眼眶泛红,年过半百的老人,在此刻突然被温暖到了,他嘶哑着声音道:“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知道对方没讲实话,韩杪也不再深究,只是回了一声“嗯”。
李昊听到韩杪的一番话,抬眼看过去,“怎么了?”
韩杪默默地摇摇头,“没事,就是外公让我明天过去。”
“那明天爸爸送你过去。”李昊放下手中的报纸,摘下了居家戴着的眼镜,“正好也好久没过去了。”
“嗯,好啊。”韩杪答应,然后起身,道:“我先回房看书了,爸爸晚安。”
“去吧,晚安。”
车驶进老宅门前的停车位,韩杪下车,乖乖站在一旁等着李昊。
“进去吧。”李昊走上前,牵着韩杪的手,推门进去。
大门进去是一个小院子,这个时节绿草青青,中间的凉亭挂着韩杪以前淘来的风铃,微风拂来,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响,韩尉国正坐在亭子里沏茶,看起来十分修身养性。
听见木门被开的声音,韩尉国抬眼望去,李昊牵着韩杪走来,若是从前,他大概要开心地感叹一句父女情深,可现如今,看着这样一副令人讽刺的画面,他只感到痛心。
“外公。”
“爸。”
韩杪和李昊的声音同时响起,韩尉国放下手里的茶杯,垂眼遮盖住自己眼中的神色。
他用不紧不慢地声音“嗯”了一声,再抬眼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来了。”
韩杪敏感地感觉到了外公的不对劲,松开李昊牵着的手,走上前拿起他干沏的茶,大口地灌进去,末了再感叹道:“渴死我了。”
然后,她再抓住外公的手,脆生生道:“进屋吧外公,外面好热。”
双手被外孙女牵着,韩尉国脸上总算露出了笑,他揉揉韩杪的头,看着李昊,眼里晦涩难辨,“先进去吧。”
自从韩杪母亲去世后,韩尉国就渐渐放开了韩氏企业的控制权,当初韩杪母亲去世的时候,把自己手里的股份一半给了韩杪,一半给了李昊。加上他们结婚时,韩尉国转的股份,现如今,李昊手里占了韩氏一大半的股份,而韩尉国近年的逐渐放权,也让韩氏越来越在李昊的掌控之中。
以前的老员工退的退,离的离,现如今还留在韩氏的也已经不多。韩尉国对韩氏没什么执念,但却不甘心为他人做嫁衣,也不甘心苦了自己已去世的女儿和外孙女。人老了,虽说向往平静的生活,但有时,也得拿出年轻时候的血性,真到了那一刻,也许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屋里空调开得足,韩杪拿着冰镇西瓜,坐在沙发上享受地吃着,还不忘喂给外公和爸爸。
看着这个做什么都不忘父亲的外孙女,韩尉国心里不知什么感受,这一刻,他突然恨极了李昊。
他想,难道韩家对他还不够好吗?难道杪杪还不够贴心吗?这么些年来,他表面对杪杪无微不至,却总是借着工作忙的借口,敷衍着杪杪。而那个孩子,怕是享尽了他浓浓的父爱。
心绪难平,他嘴里吃着西瓜,却仿佛冷气都渗透到了心里。
“爸,您最近身体还好吧?”
“嗯。”韩尉国无力应付他,甚至看着他那张脸都觉得膈应,他淡淡地应声,“韩氏那个开发案还顺利吗?”
李昊出差一个多月,主要就是为了韩氏今年的这个重中之重的开发案,“一切顺利,爸您放心吧。”
“那就好。”韩尉国面无表情,“这个案子对韩氏来说至关重要,马虎不得。”
“我明白的。”
“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处理这个事,杪杪就先待在我这儿吧。”
李昊沉吟一瞬,“也好。”又看向杪杪,嘱咐道:“好好听外公的话知道吗?不准调皮。”
韩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乖巧无比,“知道了,爸爸你忙工作吧,杪杪会听话的。”
“乖。”李昊笑着,两父女十分有默契的上演着父慈女孝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