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躺进被窝里,贺关不放心,又要测一次体温。
楼冬藏半睡着,被耳温枪滴滴两声吵醒,勉强说:“的退烧了……”
贺关看一眼温度,三十七度,说:“测一下总不会……”
他想说测一下总不会吃亏。
半梦半醒的男人靠过来,自然地把他揽到怀里,按着他侧脸把他按到自己胸口,说:“不热了,你试试?”
接着又睡过。
贺关在他怀里僵成一条木棍。
确实不热了。
温热的胸膛随呼吸鼓动,呼出来的气吹到贺关发旋,微凉,是很正常的温度。
可这距离太近了。
近得贺关自己反而体温升高,心跳擂鼓。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最终没有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贺关第二天起晚了。
他睡得晚,早上连自己的闹钟都没听到,一觉起来坐在床边,发现外面的太阳斜斜照到自己腿上。
贺关拿起手机看时间。
一觉睡到下午十二半。
他按着自己额哀叫一声,突然听见身后有人笑。
贺关猛地一扭:“老楼?”
楼冬藏就站在那里,从他起床到现在,只出了刚才那一声。
楼冬藏:“睡得好吗。”
贺关坐在床边叹气:“你把我闹钟关了?”
贺关不是听不到闹铃的人,但是如果闹铃只响了一两声,那就另当别论。
楼冬藏:“嗯。”
贺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好吧,睡都睡了……一会儿再联系助理……不打紧。”
楼冬藏:“不埋怨我吗?”
贺关推开他找衣服:“行行好吧老楼,这简单的问题,要是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问我就算了,这时候再问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失忆了不认识我……堵衣柜门了,往旁边过。”
楼冬藏向旁边走了两步,在他带着笑意的语气里跟着笑了一下:“就是想听你说。”
贺关一边打领带一边说:“好的吧,只此一遍,下次再不许浪费我的口水……”
他着镜子里睡出一『乱』发的自己笑了笑,说:“起得早了我疼,效率不高;今天的工作没有上一次公司要紧,不着急;而且我的助理很让人放心,在规定时间见不到我就把会议推迟到了下午,和司机打过招呼,九给我发来消息。”
他低扣皮带:“最要的是我是董事,或早或晚有什么问题,反正只会是别人等我。”
“没人有损失,我睡了一会儿,挺好的,不如说还要谢谢你。”
他一向会权衡利弊。
楼冬藏:“……嗯。”
贺关把领带夹夹好,穿好裤子外套,说:“吃饭了吗,我下楼,一起吧。”
楼冬藏:“没吃,好。”
贺关自然地抓他手腕,拉着他向外走:“嗯,不知道岳叔做了什么,我饿死了……”
昨天下过一场雨,今天外面太阳光似乎都跟着干净得,清透得让人觉得自己视力都变好了一个度。
贺关帮岳叔从厨房端小炒,从一楼打开的花窗向外看。
视野里一片清晰宁静,前两天装好的花墙安静地伫立着。
楼冬藏在桌边坐下,迟迟没听到贺关放下盘子的声音,问:“怎么了。”
贺关笑了笑:“好久没有起这么晚了,我睡了好久……一天就这么过了,还想着今天上午处理完工作下午来,就顺道和你一起把花给种了。”
他补充道:“买的球根海棠放了两天了,那几株落地松我看见岳叔种下地了……嗯。”
楼冬藏抬起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他手里拿着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说:“来种,今天下午找人在外面装个灯,好吗?”
贺关低,怔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答。
楼冬藏:“怎么了。”
贺关:“这还是你第一次主动要做什么……我没反应过来。”
楼冬藏刚想答,收拾完厨房的最后一残留的岳叔走过来,说:“吃饭吧。”
语气不太好。
贺关:“怎么了,叔最近不太高兴?是在家里没法出吗?”
岳叔摇摇:“没有,在家里看到蛇了。”
还是要吃掉雀的蛇。
贺关:“是吗,可昨天下雨太『潮』了,不过这边应该没什么毒蛇,草花蛇吧?别担心,你怕它它怕你,离它远等走了就行。”
岳叔:“嗯。”
说的完全不是一事。
贺关吃过饭,杜俊彦刚好打来电话,把车停在门口。
他一抹嘴便要出门,跨过门槛,却被身后的人叫住。
贺关扭:“怎么了老楼,是有什么想要的吗,你说,我带给你。”
楼冬藏按着门框走过来,最终稍稍斜靠在门上,说:“不是。”
贺关:“嗯?快说话,我要上班了。”
楼冬藏抬起手,朝他挥了两下,说:“一路顺风。”
靠着门的男人姿态随意,细听带着笑意,很快说完,放下自己的手。
贺关站在原地,一瞬间像被什么击中了。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有人送他上下班的场景,可现实只是家里空无一人,死得不再死。
只有一条宠物蛇会等着他喂食。
……没想到今天会在楼冬藏这里实现。
贺关笑着说:“没问题!”
他收下这句常见得不再常见的祝福,毫不犹豫地向前,步流星,走进下午清静温和的阳光里。